仓城守将还在指挥部下向正门增援，背后却突然杀声震天！他惊骇回头，只见林铁山如同杀神般冲来，手中巨斧滴着血！
守将肝胆俱裂，刚要喊投降，林铁山想起将军“顽抗者尽屠”的命令，眼中凶光一闪，巨斧毫无停滞地挥出！
又是一颗人头飞起！
主将一死，本就混乱的守军彻底崩溃。陷阵营士兵如同虎入羊群，疯狂砍杀着敢于抵抗的敌人。鲜血染红了仓城的石板地，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粮仓特有的谷物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烧！”林铁山站在堆积如山的粮垛前，冷酷地下令。他亲手将一个火把丢进了浇满油脂的粮堆。
冲天烈焰瞬间腾起！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帝国供给京畿禁军的重要命脉之一，在短短一天之内，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
“撤！”林铁山看着熊熊烈火，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将军的命令完成了。他带着疲惫不堪却杀气未消的残部，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
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黑石寨被破，安岭仓被焚！宰相贾玄在洛京暴跳如雷，朝野震动！中央军统帅魏无忌接到急报时，正在沙盘前推演如何围剿陈默主力，闻讯脸色骤变，手中的令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陈默……他……他怎么敢？！他怎么能？！”魏无忌第一次感到了事情彻底超出了掌控。那个边关将领，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头无法预测、行事狠辣诡谲的凶兽！
而此刻，他派去支援前线的重型攻城器械部队，正按照原定路线行进，却不知他们的行踪，早己被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住。
雁门关，义军大营。
肃杀的气氛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安岭仓被焚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极大地提振了义军的士气。士兵们私下议论纷纷，将军用兵如神，八百破两寨，焚敌重仓，简首是天神下凡！
然而，中军帐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萧文远垂手肃立，额角还带着未干的冷汗。他刚刚详细汇报了林铁山传回的战报和损失情况——三十七名精锐陷阵营士兵永远留在了黑石寨的悬崖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位上陈默的反应。
陈默端坐着，听完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听到的不是袍泽的牺牲，而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由“神秘人”送来的厚厚卷宗——里面详尽记录了宰相贾玄及其党羽与西域几个大部落暗中交易、输送战略物资、甚至默许其小股部队越境劫掠以换取对方承诺在关键时刻“保持中立”的铁证！
字字确凿，条理清晰，如同亲眼所见！萧文远拿到这份卷宗时，手都在抖，这简首是把贾玄钉死在叛国柱上的利器！将军是如何得到的？他不敢问。
“嗯。”陈默放下卷宗，鼻腔里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他抬起眼，目光落在萧文远身上，那眼神依旧冰冷、深邃，带着一种审视工具是否合用的漠然。
“将军，林校尉部伤亡……”萧文远忍不住再次提及，试图唤起将军对牺牲将士的一丝怜悯。
“废物。”陈默打断了他，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进萧文远的心脏，“连攀爬都做不到，留之何用？”
萧文远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十七条忠心耿耿、悍勇无双的生命，在将军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归为“废物”？！
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瞬间涌遍全身！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此刻陌生得令人恐惧！那是一种彻底剥离了人性温度的冰冷！
陈默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萧文远的情绪波动，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手指在案几上简陋的地图上滑动，指向他们刚刚“解放”的、靠近雁门关的几个村镇。
“此地，按此章程治理。”陈默从案头抽出一卷早己准备好的、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绢帛，丢给萧文远。
“废除所有前朝苛捐杂税，仅按此标准征收田赋、丁税。设简易法曹，凡劫掠、奸淫、抗命者，立斩。组织流民垦荒，按此方法耕作。”
绢帛上的内容极其详尽，甚至规定了税收的具体比例、法曹断案的简易流程、乃至开荒时土地翻耕的深度和间距！其精细和冷酷，让萧文远头皮发麻。这根本不是治理，更像是在管理一群需要按时产出的牲畜！
“将军，是否……是否太过严苛？民心向背……”萧文远看着那“立斩”的条款，艰难地开口。他心中那个爱兵如子、心系黎庶的将军形象正在彻底崩塌。
“效率。”陈默再次打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仿佛在解释一个极其浅显的道理，“稳定产出，不生乱，便是其价值。温情？无用之物。”
他挥了挥手，示意萧文远可以退下执行了。
萧文远浑浑噩噩地捧着那卷沉甸甸、冷冰冰的“治理章程”，走出中军帐。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冰冷和迷茫。
将军变了，变得像一个只为达成目的而运转的冰冷机器，人命、情感、甚至所谓的“民心”，在他眼中都只是可以计算、可以牺牲的冰冷筹码！他仰望阴沉的天空，第一次对自己的追随产生了动摇。
与此同时，在临时搭建的伤兵营和流民安置点，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婉清忙得脚不沾地。药草的短缺依旧严重，但将军下令开仓放粮后，至少流民们暂时有了果腹的粥米。她带着几个懂些草药的妇人，穿梭在简陋的窝棚间，为冻伤的流民涂抹药膏，为发烧的孩子擦拭降温。
“苏医女……谢谢……谢谢将军……谢谢你们……”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妇人捧着一碗热粥，浑浊的老泪纵横，挣扎着想给苏婉清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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