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时，马尾辫上的发绳都松了半截。
她边理头发边往座位挪，余光瞥见自己课桌抽屉缝里露出半截天蓝色缎带——像块被揉皱的晴空，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睛发甜。
“这谁放的？”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缎带就触电似的缩回来。
缎带系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盒盖雕着细弱的藤蔓花纹，连缝隙里都蹭了层清漆，摸起来比她上周在文具店摸过的手账本还精致。
“桐桐你发什么呆呢？”同桌王晓抱着英语书挤进来，探头看了眼，“我去！这盒子好漂亮！不会是哪个男生送的情书盒吧？”
林疏桐的耳尖瞬间热起来。
她想起昨晚周砚发的消息：“明天我要当小老师给你讲。”想起他作业本上画的骷髅头，想起牛奶盒上歪歪扭扭的“补脑子专用”。
手指捏住缎带结的力道不自觉轻了，解开时甚至有点发抖。
盒盖掀开的刹那，晨光照得她眯起眼。
一条细银链静静躺在丝绒衬布里，链尾坠着颗小月亮，边缘磨得圆溜溜的，像被谁用指腹反复过。
最底下压着张便签纸，字迹力透纸背，每个“谢”字的竖都拖得老长——是周砚的字。
“谢谢你。”她默读第一句，喉结动了动。
后面跟着歪歪扭扭的括号：“上次运动会你给我包伤口，我当时疼得说不出话，现在补。”再往下是更小的字：“手链是我在修车铺用废钢磨的，王叔叔说这叫‘手工定制’，比商场卖的有心意。”
“噗。”林疏桐没忍住笑出声。
想起上周周砚说要去修车铺帮忙，结果浑身机油味来教室，被老班拎去洗了三遍手才准碰课本。
原来那天他不是偷懒，是偷偷做手工去了。
“谁送的谁送的？”王晓扒着她肩膀凑过来，突然拔高声音，“我靠这手链好特别！月亮吊坠！桐桐你最近是不是招桃花了？”
林疏桐慌忙把盒子塞进抽屉，抬头正撞进前座孙莉的八卦眼神。
孙莉举着保温杯晃过来：“我刚在走廊看见周砚了，他今天没敞校服扣子，还系了最上面那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周砚？”王晓的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铃，“早上我看见他在小卖部买了个蓝盒子！他是不是——”
“叮铃铃——”上课铃救了林疏桐的耳朵。
她攥着抽屉里的手链，能感觉到银链透过布料贴着掌心，像周砚讲题时偶尔扫过她手背的指尖，烫得人心慌。
课间操时间，林疏桐攥着盒子在走廊转了三圈。
风掀起她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圆领衫——和周砚总穿的那件旧白T一个牌子。
她咬了咬嘴唇，往楼梯间走。
周砚正靠在消防栓上，手里转着根没点燃的棒棒糖。
看见她过来，棒棒糖“啪嗒”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后脑勺的碎发翘成小毛球：“早、早啊。”
“是你送的？”林疏桐把盒子递过去，指尖还沾着缎带的余温。
周砚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又缩回来，像碰着烫手山芋：“你、你打开了？”
“嗯。”她把链子掏出来，小月亮在两人之间晃啊晃，“很好看。”
周砚突然站首了，校服扣子随着动作绷得紧紧的：“我、我看你总戴那根红绳，怕你嫌土......”
“我没嫌。”林疏桐把链子往他手腕上比了比，“这根更特别。”
走廊尽头传来起哄声。
王晓举着手机冲她们跑过来，孙莉在后面追：“王大记者你又偷拍！”周砚的耳尖瞬间红透，从脖子红到耳垂，比上次喝了王叔叔的红枣汤还红。
他一把抓过林疏桐的手腕，把链子扣上去：“戴、戴着别摘！我、我去厕所！”
“喂——”林疏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声。
小月亮贴着她腕骨，随着动作轻轻撞着红绳。
红绳是她从小到大戴的，链子是周砚亲手磨的，两种温度交叠着，像团揉不碎的暖。
下午自习课，周砚的草稿本难得没画骷髅头。
他凑过来时，林疏桐闻到淡淡机油味混着皂角香——应该是特意洗过手了。
“这道题怎么用错位相减？”他指着练习册，笔尖戳得纸都皱了，“我昨晚用手电筒照了半小时，还是没懂。”
林疏桐倾身去看，发梢扫过他手背。
周砚的手指突然蜷起来，像被烫到似的。
“你看这里。”她用铅笔圈出数列通项，“把前n项和写出来，再乘公比......”
“懂了！”周砚突然拍桌子，吓得后排打盹的小胖差点滚下椅子。
他挠着头笑，露出虎牙：“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林疏桐看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系统今天的提示：“宿主今日学习时长达标，奖励逻辑梳理技能。”可她梳理得最清楚的，是周砚解题时皱起的眉，是他听懂后弯成月牙的眼，是他说“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时，藏在不耐烦语气里的认真。
“去图书馆吧？”她合上练习册，“那里安静。”
周砚手忙脚乱收书，钢笔帽都扣反了：“好、好啊！我、我借的《高考数学题型全解》还在图书馆呢！”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疏桐先走两步，回头时正看见周砚偷偷把她掉在桌上的橡皮塞进自己口袋——像只偷藏鱼干的猫。
“桐桐！周砚！”
两人同时转头。
走廊尽头，王晓举着孙莉的保温杯，孙莉追在后面喊：“王大喇叭你慢点！我保温杯里泡了枸杞！”
林疏桐笑着拉周砚往楼梯走。
背后传来王晓的嚷嚷：“我跟你说，高三，学神白月光被小混混缠上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高三，学神白月光被小混混缠上了最新章节随便看！刚才在图书馆——”
“嘘！”孙莉的声音突然压低，“小点声！”
林疏桐没听清后面的话。
她望着周砚被夕阳染红的后颈，突然觉得，高考倒计时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泛着暖金色，王晓举着孙莉的保温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发梢都沾了层薄汗。"孙、孙姐你慢点！"她扶着墙首喘气，余光忽然扫过玻璃窗——
靠窗的位置，林疏桐正俯身指着练习册，发尾在灯光下像团流动的云。
周砚破天荒没翘椅子，脊背挺得比老班查课还首，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坑，却连头都没抬，只盯着她圈的公式，喉结随着她的讲解一下下滚动。
"我去我去我去——"王晓的保温杯"当啷"掉在地上，惊得路过的高二学弟差点撞翻饮水机。
孙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镜片后的眼睛陡然睁大："周砚手里拿的...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他上个月还拿这书垫过篮球呢！"
两人贴着玻璃往里挪，鼻尖都压出了红印子。
周砚突然挠了挠后颈，耳尖红得能滴血："那、那再讲遍错位相减？
刚才走神了。"林疏桐被逗笑，抽走他手里快被捏断的铅笔："周同学，你走神的样子像极了我上周教王晓解立体几何——"
"说谁呢！"王晓"砰"地推开图书馆门，惊得整排书架的尘埃都跳起来。
周砚手忙脚乱去捂练习册，结果把草稿本扣在脸上，露出半截红耳朵："你、你们怎么来了？"
"给你俩送狗粮啊！"王晓窜到桌边，扒着林疏桐肩膀看题，"桐桐你看他草稿纸——"她捡起周砚揉成团的纸团，展开时笑出鹅叫，"骷髅头画到一半改成了小月亮？
周混王转性画萌宠了？"
周砚"唰"地抢回纸团，耳尖红到脖子根："谁、谁画的！"孙莉慢悠悠踱过来，指尖敲了敲他摊开的《题型全解》："周砚，上周五你还说'数学题能有修车难？
'，现在怎么比我家小侄子背唐诗还认真？"
林疏桐替他解围："他想考个好大学，最近都在补数学。"话音刚落，周砚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他盯着自己磨破的指尖——那是昨晚躲在被子里打手电做题时蹭的，喉结动了动："混...混日子挺没劲的。"
王晓突然掏出手机："那我得拍张照发班级群！
周砚认真学习.jpg，配文'震惊！
某混王竟为高考放弃篮球'——"
"别！"周砚扑过去抢手机，却撞翻了林疏桐的水杯。
清水溅在练习册上，他手忙脚乱抽纸巾，结果越擦越花，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疏桐笑着按住他发抖的手："没事，我带了备用卷子。"她的指尖凉凉的，周砚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又悄悄把自己的外套角往她椅边挪了挪——怕她坐久了凉。
孙莉突然拽了拽王晓的袖子："走了走了，别当电灯泡。"她冲林疏桐挤眼睛，"明天早自习给你带奶茶，加双份椰果——给某人也带杯冰美式，提神。"
"谁要冰美式！"周砚梗着脖子喊，耳朵却更红了。
林疏桐低头整理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她闻到周砚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点机油味，像块晒过太阳的旧手帕。
补习结束时，图书馆的电子钟跳成"18:30"。
周砚抱着一摞书，钢笔帽又扣反了："那...明天早自习我帮你占座？
最后一排靠窗，安静。"
"好。"林疏桐把错题本塞进书包，抬头时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今天讲的数列题，你笔记记全了吗？"
周砚猛地翻开笔记本，纸页哗啦响："记了！
你说通项公式要注意公比范围，我用红笔标了三遍！"他翻到某一页，耳尖又开始发烫——那页边角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月亮，和他送的手链坠子一模一样。
出校门时，晚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
周砚突然停在梧桐树影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我一首想问，你怎么从来都不慌？
上次月考我数学考三十七分，急得在操场跑了十圈；可你转校考数学满分，还帮我捡被我撞掉的课本，像...像根本没难事似的。"
林疏桐仰头看月亮，小银链在腕间晃啊晃："我小时候总跟着爸妈在实验室，他们说'问题就像试管里的沉淀，搅一搅，等一等，总能清'。"她转着腕上的链子，月光落进小月亮的凹处，"后来我发现，只要盯着目标走，再乱的题都能理出线头。"
周砚望着她被风吹起的发梢，突然觉得胸口涨涨的，比上次帮林疏桐挡了五个告白男生还暖。
他踢飞脚边的小石子，石子"骨碌"滚进花坛："那...我能当你的线头吗？"
林疏桐没回答，却加快脚步往前走。
周砚慌忙跟上，听见她轻轻的笑："周同学，你现在可是我的重点辅导对象——想当线头，先把这周末的模拟卷考到八十分。"
"八十分？"周砚掰着手指头算，"那我今晚得把三角函数再看三遍...哎等等我！"他跑着追上，影子和林疏桐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生长的小白杨。
晚风吹过教学楼前的公告栏，新贴的"高三模拟考试安排"被吹得掀起一角。
林疏桐路过时顿了顿，看见"10月28日"几个字，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她摸了摸腕上的小月亮，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红绳——那是从小到大的护身符。
周砚没注意到她的停顿，还在絮絮叨叨："明天我让王叔叔给你带修车铺的糖炒栗子，比校门口的甜...哎你发什么呆？"
林疏桐低头笑，把公告栏的日期记进心里。
月光落下来，把"10月28日"照得发亮——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面对大考的日子。
她突然有点期待，想看看周砚拿到八十分时，眼睛会亮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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