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教室像被抽走了热闹的骨架，林疏桐踮脚擦着黑板最上边的公式，袖口沾了层薄白的粉笔灰。
系统刚在她脑海里闪过"氢氧化铝两性电离"的推导过程，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那声音混着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响，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她转身时，粉笔擦"啪嗒"掉在讲台上。
门口站着个穿蓝白校服的男生，手里捧着的小雏菊被攥得东倒西歪，花茎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水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林疏桐认出是隔壁班的张晨——上周她帮生物课代表搬实验器材时，在楼梯间撞见过他三次。
"林...林同学。"张晨的喉结上下滚动，校服第二颗纽扣歪到锁骨位置，"我、我想..."
"我们班有人在自习。"
低哑的声音从教室后排炸响。
林疏桐顺着声源看过去，周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最后一排的座位上首起身子，原本搭在椅背上的长腿收回，手肘撑在桌面，指尖无意识敲着课本封皮。
他今天没穿那件总敞着扣子的校服外套，只穿了件黑色圆领T恤，肩线在夕阳里拉出利落的影子。
张晨的脸瞬间白了。
他比周砚矮半头，此刻脖子梗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就说两句话..."
"两句话也不行。"周砚歪了歪头，眉骨在光影里压出片阴影，"上个月你在篮球场堵三班学习委员，害人家晚了十分钟上晚自习。"他忽然笑了下，露出左边虎牙，"教导主任最近正查校园霸凌呢。"
"谁、谁霸凌了！"张晨的耳尖通红，手里的花晃得更厉害，几瓣雏菊"簌簌"掉在地上。
他扫了眼讲台上的林疏桐，又迅速低下头，"我就是...就是想告白。"
"告白也分场合。"周砚站起身，校服搭在臂弯里，走过来时带起阵风，把张晨脚边的落花吹得打了个旋儿，"人家林同学要锁门了，你堵着门算怎么回事？"
林疏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攥紧了粉笔擦，指节泛白。
她望着周砚的后背——他今天没像往常那样把校服拉链拉到胸口，露出的锁骨线条被夕阳镀了层暖金。
张晨被说得哑口无言，抿着嘴把花往怀里收了收，转身时撞翻了门口的扫帚，"哐当"一声响得林疏桐心口一跳。
等张晨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周砚弯腰捡起扫帚，扫净地上的雏菊瓣，抬头正撞进林疏桐的视线。
她站在讲台上，粉笔灰落了半肩，像撒了把星星。
"你..."两人同时开口。
林疏桐的声音被周砚的咳嗽盖住。
他把扫帚放回门后，摸出兜里的纸巾团——还是昨天那团，己经被揉得不成样子，又尴尬地塞回去："我...我昨天没说完的话，是想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烤肠。"他踢了踢脚边的雏菊瓣，"结果被孙莉打断了。"
林疏桐的手指无意识绞着校服下摆。
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跳出"人际社交-非必要干预-动机分析"的词条，可她此刻更在意周砚耳尖的红——从耳垂漫到后颈，像被夕阳烧着了。
"今天..."周砚突然拔高声音，"今天我就是看他堵门太没眼色。"他抓起椅背上的校服搭在肩上，往教室外走时又回头，"你锁门记得检查窗户，上周三班丢了个计算器。"
门"吱呀"一声合上，林疏桐盯着空荡的教室发了会儿呆。
她弯腰捡起地上最后一片雏菊，花瓣边缘有点蔫了，却还留着淡淡的香气。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连续学习2小时触发知识点串联，己将植物学'花器官发育'与心理学'青春期情感表达'建立联系。"她对着花瓣笑出声——系统到底还是不懂，有些联系，根本不需要公式推导。
第二天清晨的食堂飘着豆浆的甜香。
林疏桐刚咬了口包子，孙莉就端着餐盘"哐当"坐下，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八卦的雷达："桐桐你知道吗？
昨天张晨拿小雏菊堵咱们班门！"她凑近压低声音，"结果被周砚三言两语轰走了，跟赶小鸡崽似的！"
林疏桐的包子在手里顿住。
她想起昨天周砚扫花瓣时的背影，想起他耳尖的红，突然觉得嘴里的包子甜得发腻："他...他没必要这么做。"
"怎么没必要？"孙莉掰着手指头数，"上周隔壁班王浩要送你情书，被他截胡扔垃圾桶；前天二班女生在你课桌里塞奶茶，他说'高三喝奶茶容易犯困'给退了——"她突然拍桌，"桐桐你没发现吗？
周砚最近跟个护崽的大狼狗似的！"
食堂的广播适时响起"请高三学生尽快前往教室早读"，林疏桐端着餐盘站起身，耳尖有点发烫。
她经过贴满通知的公告栏时，瞥见自己的竞赛奖状被贴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不知谁用便利贴写了句"学神加油"，字迹歪歪扭扭，带着点机油渍。
上午的数学课过得格外慢。
林疏桐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朵歪脖子向日葵——和周砚笔记本上那朵一模一样。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刻意放轻的拖沓，在教室门口停了又停。
首到午休铃响起，她收拾课本时，发现课桌里多了包阿尔卑斯奶糖，糖纸上压着张便利贴，字迹还是歪歪扭扭的左手字："小卖部烤肠今天加了蜂蜜，要一起去吗？"
林疏桐把糖纸叠成小方块，放进铅笔盒。
系统在她脑海里跳出"情感指数上升15%"的提示，她却盯着窗外——周砚正站在梧桐树下，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抬头时撞进她的视线，耳尖"刷"地红了。
中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他肩头洒下斑驳的光。
林疏桐忽然想起昨天他说的"检查窗户"，想起便利贴上的机油渍，想起所有被他挡在门外的告白。
陈钢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系统的提示音还在继续，她却轻轻笑了——有些答案，根本不需要系统推导。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疏桐低头整理课本，听见门口响起那道熟悉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林疏桐..."
她抬头时，周砚正攥着校服下摆，指节泛白："我...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中午的阳光把教室瓷砖晒得发烫，周砚的指节还攥着校服下摆，指腹被布料勒出几道红痕。
林疏桐抬头时，他喉结动了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像只守在窝边的大狗，尾巴在看不见的地方小幅度摇晃。
“我……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他声音发紧，尾音却泄了气。
上回在操场帮小女生捡羽毛球拍被马晓东嘲笑“装什么大尾巴狼”，都没现在这么慌。
林疏桐把铅笔盒里叠成方块的糖纸摆正，系统在脑海里跳出“周砚心率102次/分钟，超出日常均值37%”的提示。
她盯着他发颤的睫毛，忽然想起昨天扫雏菊瓣时，他弯腰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像怕碰碎什么。
“如果你只是出于好意，那谢谢你。”她声音轻得像落在课桌上的羽毛，指尖无意识着糖纸边缘。
系统又开始疯狂分析“好意”的界定范围，她却先捕捉到周砚瞳孔骤缩的小动作——那点慌乱里藏着的雀跃，比任何数据都清晰。
周砚愣了两秒，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虎牙在阳光下闪了闪。
他猛地咳嗽一声掩饰，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那……那我明天继续？”话出口又慌了，耳尖瞬间红透，“不是！我是说……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
“叮铃——”上课铃救了他的舌头。
林疏桐低头翻开练习册，瞥见他转身时撞翻了后桌的水杯，水渍在地上晕开，像朵歪歪扭扭的云。
下午的数学课，周砚的草稿纸被揉成一团砸在后座。
马晓东捂着额头抬头，就见周砚冲他挤眉弄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中午的事别乱讲”。
可马晓东咬着笔盖憋了两节课，最后还是没忍住。
“哎桐桐，你知道周砚最近多离谱吗？”他趴在林疏桐课桌角，嘴里还塞着半块没吃完的豆沙包，“每天放学他都赖在教室不走，说什么‘帮老班看门锁’，结果上周三我撞见他堵着后门，把二班送情书的小子吓得往男厕跑！”
周砚“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抄起桌上的矿泉水瓶作势要砸，马晓东却躲到林疏桐身后，举着沾了豆沙的手指：“真的！他昨天还跟我显摆，说‘哥这叫战略防御’，跟打游戏守水晶似的！”
林疏桐的笔尖在练习册上戳出个小坑。
她想起上周桌肚里莫名消失的情书，前天被退回去的奶茶杯上还贴着“高三要喝黑咖啡”的便利贴——原来不是系统自动清理了干扰项，是有人在替她挡掉所有噪音。
“马晓东你再叭叭信不信我把你篮球气放了？”周砚红着脸扑过来，马晓东尖叫着钻到讲台底下，粉笔灰扑簌簌落了两人一头。
林疏桐望着周砚炸毛的样子，忽然想起实验室里被碰倒的试剂架——明明急得要命，却偏要装出凶巴巴的模样。
放学铃响时，周砚蔫头耷脑地帮林疏桐收书包。
马晓东早溜得没影，只留张纸条在他桌上：“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jpg”他捏着纸条想撕，又舍不得，最后叠成小飞机扔出窗外。
林疏桐走在前面，校服裙摆被风掀起个小角。
周砚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鞋底碾过地上的梧桐叶，“咔嚓咔嚓”像心跳声。
路过便利店时，他盯着玻璃橱窗里的烤肠机发愣——昨天想约她吃烤肠被孙莉打断，今天又被马晓东搅和，这根烤肠他都想了三天了。
“周砚。”林疏桐忽然停住脚步。
晚风掀起她的碎发，露出耳后淡淡的粉。
周砚差点撞上去，慌忙后退半步，后背抵在便利店的玻璃上，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下次……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请让我自己处理。”她指尖绞着书包带，声音比风还轻，“但……如果是你想帮忙的话，我也不讨厌。”
周砚觉得自己耳朵要烧起来了。
他望着她睫毛上沾的夕阳，突然想起运动会那天——她蹲在地上替他包扎伤口，指尖的温度透过纱布渗进来，比他偷喝叔叔的白酒还烫。
“好。”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
便利店的霓虹灯在他眼底闪了闪，映出点亮晶晶的东西，“但……如果他们堵门堵得太狠，我、我就帮你递个话？”
林疏桐笑了。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发梢扫过他手背，像片轻轻落下的梧桐叶。
周砚摸着被扫过的地方，跟着她的影子走得飞快，鞋跟在地上敲出轻快的鼓点。
第二天早自习前，林疏桐刚走进教室，就看见自己课桌上多了个牛皮纸文件夹。
封皮上用歪歪扭扭的左手字写着“高三（7）班告白拦截指南”，旁边还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
翻开第一页，是周砚的字迹：“第一条：告白时间避开晚自习/值日/竞赛辅导；第二条：送的东西要能放久（比如阿尔卑斯奶糖）；第三条……第三条其实是，我只拦别人的，自己的……还没准备好。”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疏桐摸着纸上淡淡的机油渍，听见教室后门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抬头时，周砚正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两根烤肠，肠衣被烤得鼓鼓的，蜂蜜在晨光里闪着金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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