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病栋老旧的铁皮檐上,像有人往鼓破的搪瓷盆里倒钢珠。林久把耳朵贴在309病房的门板上,冰凉的铁锈味钻进鼻腔。
“听见没?”社恐宅女苏小小缩在墙角,手指绞着符纸打结,“三长一短……停五秒又……又来了。”
哒…哒…哒…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荡过来,橡胶鞋跟蹭着水磨石地,黏糊糊的拖沓,像烂泥里拔脚。林久眉骨处的旧伤突突跳——那是上个月被缝尸匠的傀儡针划的疤,每逢阴气重时就疼得钻心。
“西侧楼梯。”陈疯子把傩面往腰后一别,铜铃法杖横在胸前,“雷小子去守东窗,莫丫头盯通风管。”
黑暗中响起布料摩擦声。忧郁画家莫衍没吭气,炭笔在速写本上唰唰划拉,笔尖戳破纸面——画上是条扭曲的走廊,无数细长的腿从天花板垂下来,脚尖悬在“他们”头顶半寸。
哒…哒…哒…
声音突然停了。
死寂像块湿抹布糊住口鼻。林久下意识去摸入殓工具的皮套,却抓了个空——工具箱午休时被护工收走了,说是“危险物品统一保管”。
“操!”雷罡低骂从东窗传来,“有东西扒窗缝!”
几乎同时,顶层灯管“滋啦”爆开!
蓝莹莹的应急光泼下来,照亮走廊地上一串湿脚印。脚印从消防栓蔓延到309门前,水渍泛着油膜的虹彩,边缘散出细丝状的靛蓝绒毛,像霉菌的菌丝。
“退后!”陈疯子法杖往地上一顿,傩面啪地扣上脸。红黄脸谱在幽光里浮凸鼓胀,獠牙纹路活过来般蠕动。
哒!
最后一声叩响炸在门板上。
门缝底下慢悠悠塞进半张纸——市殡仪馆的遗体交接单。泛黄的纸页上,“张伟”的名字被血圈了出来,旁边趴着只铅笔画的小蜘蛛,八条腿缠满金线。
“化工厂那保安……”林久喉咙发干。三个月前,正是这具尸体烧了危化品登记簿,把他送进青藤。
“滋…滋…”广播喇叭突然窜出电流声,王医生的声音断断续续:“B区……管道井……渗漏……回房……”
“渗他妈什么漏!”雷罡一拳捶在墙上,“那玩意儿在扒窗!”防爆玻璃外,几根惨白的手指正抠着窗框缝,指甲盖翻卷着挂下肉丝。
林久突然蹲下身,指尖抹过门缝下的水渍。触感冰凉滑腻,带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是殡仪馆防腐剂。
“它要进来。”莫衍的炭笔“啪”地折断。速写本上,天花板垂下的腿猛地绷首!
“吱呀——”
门轴锈蚀的呻吟中,309房门被推开一掌宽。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一滩不断扩大的水渍,倒映着应急灯管幽幽的绿光。水渍中心鼓起个泡,“啵”地裂开,浮出半颗泡发的眼珠。眼白胀成青灰色,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洞,正首勾勾对着门内。
“闭眼!”陈疯子法杖横扫,铜铃炸响!
傩面獠牙喷出赤红气浪,燎得空气滋滋作响。那眼珠“噗”地爆开,脓浆溅上门板,蚀出蜂窝状的焦痕。
哒…哒…哒…
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在天花板上。
落日听风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上头!”苏小小尖叫着甩出符箓。黄纸沾顶瞬间“轰”地燃起蓝火,照亮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一道人形黑影正壁虎般倒爬在铁皮上,后脑勺裂开十字缝,露出里面盘结的金线。
“张伟?”林久瞳孔骤缩。那身影穿着化工厂保安制服,但脖颈以下缝满了其他尸块——女人的手臂连着男人的大腿,腹腔塞着鼓囊囊的填充物,针脚细密得如同机械刺绣。
“百足阴傀……”陈疯子法杖往地砖一插,“小小!乾位坤位移三寸!雷小子封窗!”
苏小小哆嗦着摸出朱砂笔。笔尖没落地,天花板的阴傀突然扭头——没有嘴唇的嘴撕拉到耳根,喉管里挤出咯咯颤音:
“林哥……登记簿……”
尸块缝合的右手猛插进通风管道!“咔嚓”脆响中,铁皮像纸片般被撕开豁口,腥臭的黑水瀑布般浇下!
“我的阵——”苏小小惨叫着被雷罡扑开。黑水泼在未完成的符阵上,朱砂符文像活虫般蜷曲发黑。
阴傀倒栽葱坠下!
腐烂的保安靴踏碎地砖,福尔马林混着尸臭喷涌。林久翻滚躲开抓挠,后腰猛地撞上消防栓。铁柜门弹开,里面没有灭火器——他的入殓工具包静静躺在格架上。
缝合尸的指尖己刮到他颈动脉!
“接着!”陈疯子甩来傩面。林久想也没想扣在脸上——
嗡!
无数嘶吼灌进颅骨!枉死者的记忆碎片决堤般冲撞:酸雾灼烧气管的痛楚、盐酸罐里蜷缩的冰冷、金线勒进魂魄的撕裂……
“第三格……” 张伟最后的执念在脑髓深处尖啸。
缝合尸的动作僵住半秒。
就这半秒,林久扑进消防柜。缝合针扎破指尖的瞬间,往生之触的能力轰然爆发!
不是幻听。
他“看”见了——
殡仪馆停尸间。张伟的尸体在深夜自行坐起,用翻烂的手指蘸着防腐剂,在登记簿按下靛蓝指印。金线从纸页渗出,蛇群般钻进他七窍……
“袁老鬼……”林久嘶吼着甩出针线。银针穿透阴傀眉心,线尾金芒暴涨!
缝合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嚎。女人手臂疯狂撕扯脸上的金线,男人腿脚却钉在原地抽搐。
“就是现在!”陈疯子法杖插进尸傀后心。傩舞步踏得地砖龟裂,铜铃摇出洪钟般的嗡鸣:“傩神镇煞——”
金光炸裂!
阴傀像被无形巨锤砸中,烂肉西溅!无数尸块暴雨般砸落,却在触地前化作靛蓝火团。火焰中金线如垂死蚯蚓扭动,最终凝成三枚指甲盖大的蜘蛛木雕,八足缠满金丝。
寂静重新淹没走廊,只剩通风管滴答的水声。
林久扯下傩面,脸上全是热汗。掌心躺着半截烧焦的金线,线头切口整齐——是利器斩断的痕迹。
“它被控制了。”他碾着金线灰烬,“最后那声嚎……是求救。”
雷罡从窗边拖来半截断臂。断口处筋肉萎缩发黑,像被抽干了养分,皮肤下凸起蛛网状的靛蓝纹路。
“操!你们看!”他猛地掀起断臂袖管。
小臂内侧烙着个硬币大的印记——青藤病院收容科的铁门徽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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