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次。
当最后一根神经被完美吻合，断肢的末端终于恢复了微弱的血色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撕裂性断离再植手术（困难模式）完成度：85%。评价：良好。】
【宿主精神力消耗过度，建议立即退出。】
刘凯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和眩晕感袭来。
他强撑着退出了虚拟手术室。
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刘凯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
浑身上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随手从桌上抽了几张抽纸，胡乱地在额头和脖子上擦了擦，然后随手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值班室里那张窄小的单人床边，和衣躺了上去。
就在他眼皮打架，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值班室的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江晓琪。
她似乎是进来找什么东西，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刘凯的身上。
然后，她的视线又缓缓下移，看到了刘凯脚边那个垃圾桶里，那几团格外显眼的、皱巴巴的卫生纸。
江晓琪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她看看垃圾桶里的纸团，又看看床上那个脸色潮红、一副身体被掏空模样的刘凯。
江晓琪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带着几分调侃，她慢悠悠地开了口。
“哟。”
“看不出来啊，刘医生。”
“精力挺旺盛的嘛。”
刘凯本来就晕乎乎的脑子，此刻更是一片浆糊。
江晓琪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年轻人，火大，我懂。”
“不过……下次还是稍微注意点影响。这毕竟是医院，不是你家卧室。”
说完，她然后像是怕被发现什么，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出门前还“贴心”地帮他带上了门。
留下刘凯一个人躺在床上，满脸的黑人问号。
刘凯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理解刚才那段对话的含义。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江晓琪刚才的视线看去……
一个晴天霹雳在刘凯的脑海中炸开！
她……她该不会是以为我……我在这里……
刘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头晕眼花了，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白大褂，拉开门就追了出去。
“江主任！江主任！你等一下！”
他几步追上前面的江晓琪，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江晓琪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一脸焦急的样子，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干……干嘛？拉拉扯扯的。”
她想甩开刘凯的手，却没甩掉。
刘凯急得快哭了，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江主任，你……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江晓琪挑了挑眉，一副“我倒要听听你怎么编”的表情。
“我……我刚才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刘凯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然后……然后做了个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才……才那样的！”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点头，试图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然而，江晓琪听完，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拍了拍刘凯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行了行了，还噩梦，你怎么不说你梦见被鬼追了？”
“我说了，我没有多想。”
她顿了顿，凑近刘凯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别不好意思，下次记得锁门就行。”
说完，她还冲刘凯眨了眨眼，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儿走了。
刘凯僵在原地。
走廊的另一头，拐角处。
陈梦手里捏着一盒还带着凉气的酸奶，看着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嘴巴不自觉地噘了起来。
酸奶是她特意跑去小卖部给刘凯买的，想着他忙了一上午肯定又累又饿。
结果呢？
人家说要忙着写病历。就一个人躲在办公室。
写病历？
那现在是在干嘛？
跟他们那位高冷美艳的江主任在走廊上，手都拉上了！
陈梦心里酸溜溜的，像是喝了一整缸的山西老陈醋。
旁边的曾凡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用胳膊肘捅了捅陈梦，挤眉弄眼地小声说。
“看见没？咱们凯哥，虽然是块木头，不解风情，但这艳福可真不浅啊。”
庄菲推了推眼镜，一向比较理性。
“别瞎说，你看刘凯那一脸着急的样子，江主任表情也挺严肃的，说不定是在谈病人的事情呢。”
“谈病情需要拉着手谈吗？”陈梦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她可不信。
那气氛，那距离，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上下级在讨论工作。
尤其是江主任，平时冷得跟冰山似的，什么时候对一个实习医生这么和颜悦色过？
陈梦暗暗攥紧了手里的酸奶盒，塑料的包装被捏得咯吱作响。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尖锐而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医院午后的宁静。
走廊上还三三两两闲聊的医生护士，所有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急诊大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陈梦也顾不上吃醋了，把酸奶往庄菲怀里一塞，拔腿就往急诊室跑。
“病人！快！让开！”
急诊大厅的自动门猛地滑开，几个护士推着一辆平车冲了进来。
平车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脸色惨白如纸，裤腿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随车的医生一边快步跟着跑，一边语速极快地汇报情况。
“何主任！江主任！”
“患者，男性，西十岁左右，建筑工人，从三米高的脚手架上坠落！”
“右脚腕，撕裂性断离！”
“断肢己经用无菌敷料包裹，低温保存了！”
他指了指旁边护士手里捧着的一个蓝色保温箱。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何建一和江晓琪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何建一只扫了一眼病人，立刻沉声下达指令。
“海洋！马上带家属去办手续！”
“林雯！立刻通知骨科、外科、神经外科，五分钟内到急诊会诊！”
“其他人，准备抢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医生！医生！”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哭着扑了上来，被海洋眼疾手快地拦住。
她应该是伤者的妻子，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惊恐，声音都在发抖。
“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他的脚啊！”
“他是个瓦工，我们全家老小都指望他一个人吃饭啊！”
“他的脚要是没了，我们这个家……我们这个家就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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