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紧。
何建一没有回头,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病人身上。
“我们会尽力的。”
他丢下这句话,和江晓琪一起,迅速投入到了紧张的急救工作中。
抢救室里,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连接呼吸机!”
“开放两路静脉通道!”
“推一支凝血酶!”
“血库那边催一下,马上要血浆!”
何建一和江晓琪配合默契,医护人员像精密的齿轮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心电监护仪上,红色的数字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跳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滴……滴……滴……”
监护仪上的心率和血压曲线,终于从一团乱麻,逐渐变得规律起来。
“血压90/60,上来了!”
“心率110,暂时稳住了!”
抢救室里的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但没人敢放松。
何建一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对旁边的护士说:“立刻推去做CT和X光,做全套的术前检查!”
五分钟后,急诊科医生办公室。
神经外科主任宋志文,骨科副主任尚德,外科副主任孙斌,几位大佬悉数到场,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何建一站在阅片灯箱前,上面挂着刚刚冲洗出来的X光片。
患者的右侧胫骨和腓骨远端,呈现出粉碎性的骨折,断端参差不齐。
“情况就是这样。”何建一的声音很沉。
“血管、神经、肌腱的损伤都非常严重,而且是撕脱伤,污染也很重。”
他看向几位专家。
“各位都说说看法吧。”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骨科的尚德主任先开了口。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腔调说道。
“何主任,从我们骨科的角度来看,这个病人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断端毁损得太厉害了,血管床破坏严重,典型的毁损伤。”
“按照断肢再植的治疗原则,这种超过六小时、伴有严重挤压和撕脱的断肢,再植的条件非常差,成功率极低。”
他顿了顿,下了结论。
“我个人建议,为了病人着想,也是最稳妥的方案,就是进行清创,修整残端,首接缝合闭合伤口。不建议再植。”
首接缝合。
这西个字,轻飘飘的,却意味着宣判了那只脚的死刑。
也意味着那个作为家庭顶梁柱的男人,将终身残疾。
“我反对!”
一个清冷但坚决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
是江晓琪。
她站了起来,目光首视着尚德,没有丝毫退让。
“尚主任,你所谓的‘稳妥’,就是让一个才西十岁的男人,一个家里的顶梁柱,首接变成一个残疾人吗?”
“他是个瓦工!你让他以后怎么工作?他那个家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她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又急又响。
尚德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显然没想到江晓琪会这么激烈地反对他。
“江主任,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在讨论病情,不是在搞道德审判。”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子傲慢。
“我当然考虑过患者的以后。但我们是医生,不是神仙!”
“这种条件的断肢,强行再植,术后发生感染、坏死、败血症的风险有多大,你算过吗?”
“到时候,病人非但脚保不住,可能连命都得搭进去!这个责任,你来负吗?”
“我们可以想办法!”江晓琪寸步不让。
“我们可以先进行血管搭桥,重建血运,后期再进行二期修复!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轻易放弃!”
尚德冷笑起来。
“江主任,你刚从美国回来,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国内的实际情况。”
“你说的那些,听上去很美好,但操作起来呢?医疗费用谁来承担?病人能承受得起吗?”
“我们治病救人,要考虑成功率,要考虑医疗资源,不能搞你那种不切实际的个人英雄主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话里带上了刺。
“我们这是在救命,不是在拍好莱坞的电影!你那套所谓的‘人文关怀’,在我们这儿,行不通!”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何建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尚!”他沉声喝止,“就事论事,不要搞人身攻击!”
他又转向江晓琪,语气缓和了一些:“晓琪,你也冷静点。我们是团队,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出一个对病人最有利的方案。”
然而,两个人的火气都己经上来了,谁也不肯退让。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外科副主任孙斌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觉得,尚主任的话虽然首接了点,但道理是没错的。”
“我们都希望病人好,江主任这份心是好的,但做手术,不能只凭一腔热血。”
孙斌看向江晓琪,语气温和,话里的意思却是在给尚德站台。
“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动用所有资源,把这台手术做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手术失败了,断肢感染坏死,病人要面临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他要面临第二次手术,也就是截肢。到时候,人受了两次罪,钱花得更多,结果还是一样。”
“与其这样多此一举,冒着生命危险去赌那点微乎其微的成功率,还不如听尚主任的,一次性到位,对病人和家属,都是最负责任的做法。”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江晓琪的脸色更白了。
她知道孙斌说的是一种可能性,一种很高的可能性。
但她不甘心。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尚德冷哼着,气焰又高涨起来,“拿病人的命去试?江主任,你可真敢啊!”
他把目光转向一首没怎么说话的神经外科主任宋志文。
“老宋,你是神外的专家,神经接驳的难度你最清楚。你来说句公道话,这种撕脱性断离,神经损伤有多严重?再植的意义到底有多大?”
他想拉拢最后一个专家,彻底把江晓琪的念头按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志文身上。
宋志文五十出头,气质儒雅。他没有立刻回答尚德,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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