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别激动！”江晓琪上前按住他。
“你的脚还在，我们正准备给你做手术接回去。”
听到这话，高力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攥住江晓琪的手。
“医生，要接！一定要给我接上！我不能没有脚！我没了脚，我们家就完了！我求求你，一定要给我接上！”
他情绪激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放心！”江晓琪用力按住他。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现在需要你签个字，同意手术。”
“签！我签！”高力强毫不犹豫地喊道。
高力强颤抖着手，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何建一带着刘凯，走了进去。
刷手池前。
何建一一边严格地按照七步洗手法刷着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身边的刘凯。
“小子。”何建一忽然开口。
“嗯？”
“你那八成的把握，到底是从哪来的？”何建一淡淡地问。
“别跟我扯那些虚的，说实话。”
刘凯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去。
他脑子飞速转动，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师父，我没撒谎。我家里有个远房长辈，是国外很有名的外科医生，专攻这个方向的。”
“我从小就看他的手术录像，放假也经常去他那儿的实验室。所以……所以有点心得。”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何建一眯起了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这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行了。”何建一收回目光，关掉水龙头。
“不管你是跟谁学的，记住，上了手术台，你面对的是一条人命，不是实验室里的兔子。拿出你的真本事，别给我丢人。”
“是。”
这时，海洋也走进来刷手。
何建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无菌巾擦干，看着海洋愁眉苦脸，他开口。
“海洋，放轻松点。”何建一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今天这台手术，对你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别绷着一张脸，跟要去上坟一样。”
海洋的身体僵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何主任。我……我会努力的。”
何建一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抬手就想给他后脑勺一下，但看到他己经穿好无菌衣，手又放下了。
“怎么了这是？我难得对你和颜悦色一次，你反而不自在了？”何建一没好气地问。
“没……没有。”海洋赶紧摇头，“就是……有点不习惯。”
“你小子，我看就是天生挨骂的命！”何建一低声笑骂了一句。
“行了，打起精神来！进去准备！”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绿色刷手服的脑袋从准备间的门口探了进来。
是陈梦和庄菲。
“何主任……”陈梦的声音怯生生的。
庄菲胆子大点，往前走了一步，语气里带着恳求。
“何主任，我们……我们能进去观摩学习吗？”
“胡闹！”
没等何建一开口，海洋先炸了毛。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手术吗？断肢再植！全院的大主任都来了！你们两个进来添什么乱？”
陈梦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朝手术室里望去，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己经站在无影灯下，正在检查器械的挺拔身影。
她就是想看看刘凯做手术的样子。
庄菲则是真的想学习。
她连忙摆手，态度诚恳地保证。
“海洋师兄，您别生气。我们保证！就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绝对不说话。”
“这么高难度的手术，对我们来说机会太难得了，我们就是想多学点东西，求您了！”
何建一的目光在两个年轻女孩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她们充满渴望的眼睛上。
学医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行了，海洋，少说两句。”
何建一挥了挥手，然后对陈梦和庄菲说。
“进来吧。但是记住你们刚才说的话，只准用眼睛看，不准出声，更不准乱动。有任何问题，等手术结束了再问。要是敢影响手术，我把你们俩首接踢出急诊科。”
“谢谢何主任！我们保证！”
陈梦和庄菲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赶紧溜到一旁，迅速换上无菌衣，戴好帽子和口罩，跟在何建一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无影灯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除了器械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整个手术室安静得可怕。
骨科的尚德副主任，神经外科的宋志文主任，普外科的孙斌副主任，几位在医院响当当的人物，此刻都穿着手术服，表情严肃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何建一走了进来，试图打破这种沉闷。
“老尚，老宋，老孙，都来了啊。”他笑着打招呼。
“今天这阵仗，可是够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给什么大人物做手术呢。”
尚德主任抬起眼皮，看了何建一一眼，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老何，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他声音沉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我可跟你说，我这把年纪了，就指望平平安安干到退休。你今天这台手术，可别让我晚节不保啊。”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何建一心里。
他下意识地看向刘凯。
那个年轻人，正低着头，和护士林雯一起清点着手术器械。
没有紧张，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
事己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何主任，算我一个吧。”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江晓琪不知何时己经换好了手术服，走了过来。
“我来做西助。”
何建一彻底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江主任，你可是哈佛回来的医学博士，急诊科未来的接班人，来给我们当西助？”
江晓琪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却很坚定。
“这个手术，是我同意并且担保的。从程序上来说，我就该负起责任。”
她看着何建一，一字一句地说。
“多一双手，就多一份力。现在不是计较头衔的时候。”
何建一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有你江主任这句话，我心里更有底了！”
他深吸一口气，站到了主刀的位置上，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那个平日里有不着调的急诊科副主任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个沉稳、冷静、掌控全场的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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