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五分钟后，监护仪上那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停歇，疯狂跳动的曲线，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平稳了下来。
王雪梅的呼吸虽然依旧急促，但脸色己经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
刘凯和江晓琪同时松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
又观察了一阵，确认王雪梅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两人才算放下心来。
王雪梅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刘凯和江晓琪。
她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一缕青烟，随时都会散去。
“秀秀呢？”
“她在外面，你现在情况稳定了。”江晓琪回答。
王雪梅沉默了片刻，然后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話。
“让她……先别进来。”
“我有些话，想……想单独和你们两位医生说。”
刘凯和江晓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王女士，你现在需要休息。”
“不……”王雪梅固执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里，有一种赴死般的平静。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她喘息了几下，像是积攒着最后的力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那个埋藏了三个月的秘密。
“医生，其实……其实我三个月前，就知道我自己的病了。”
“也知道……老向的病。”
江晓琪的瞳孔猛地一缩。
王雪梅的眼神飘向躺在身边毫无知觉的丈夫，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
“我那天……其实是回来看他的。看到他病成那个样子，我……我心都碎了。”
“我听说尿毒症可以换肾，我就想着，去医院查一查，看我的肾，能不能配型给他。”
“我欠他一条命，我想还给他。”
“结果……”她自嘲地笑了。
“肾还没来得及查，就先查出来……我得了这个什么……肺栓塞。”
“医生说，很严重，必须马上住院治疗，不然随时会死。”
刘凯和江晓琪的心同时沉了下去，他们己经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听到的是什么。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竟然是……高兴。”
王雪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悲凉。
“我在想，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一个让我赎罪的机会。”
“所以我故意瞒着所有人，当天就签了字，拒绝了所有治疗。我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死了算了。”
“我死了，我的肾，就能名正言顺地给他了。这样，我就不欠他了……”
她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刘凯和江晓琪。
“医生，求求你们……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秀秀，更不要告诉老向。”
“就让我……让我用这种方式，还清我欠下的债吧。”
“求求你们了……”
江晓琪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她指着王雪梅的鼻子，声音都在发颤。
“王雪梅！你管这个叫赎罪？！”
此刻，她己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这是我见过最愚蠢、最自私、最懦弱的赎罪！”
拿错剧本？实习医生成急救天花板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拿错剧本？实习医生成急救天花板最新章节随便看！“你死了！你一了百了了！你觉得你解脱了是不是？！”
江晓琪往前一步，逼视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她父亲还在昏迷不醒，转眼又要失去你这个活生生的母亲！她以后要怎么活？！”
“你又没有想过向天顺？！你那个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丈夫！”
“如果他有一天醒过来了，知道你为了给他一个肾，故意不去治自己的病，活活把自己拖死！你让他怎么想！”
“你让他背着你的命活下去吗？你觉得他用了你的肾，他能心安理得吗？！”
江晓琪的话，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雪梅的脸上，抽在她的心里。
王雪梅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江晓琪，又缓缓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丈夫，看向ICU门口那个模糊的、属于女儿的身影。
王雪梅再也撑不住了，她抱着头痛哭。
王雪梅的哭声低了下去，从撕心裂肺的嚎啕，变成了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许久，她才缓缓转过头，嘴唇翕动，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医生……你骂得对……江医生骂得对……”
刘凯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他本该劝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是……”王雪梅的声音很轻。“医生，我还能怎么办？”
她的声音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刘凯的心上。
“我们家的情况。老向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倒了，这个家就塌了一半。”
“我身体一首不好，就在小区里做点保洁，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块钱。秀秀还在上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她顿了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现在好了，老向躺在这里，一天就是几千上万。我呢？又查出肺栓塞。”
“医生，你告诉我，我们家拿什么来撑？拿什么来救我们两个人的命？”
“我不想拖累秀秀……她才二十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能让她背着我们两个药罐子过一辈子！”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凯，那目光里不再是哀求，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反正我这个病，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不如用我这个没用的身体，换我老公一条命！”
“一命换一命！至少……至少我们家还能活下来一个！秀秀她……她至少还有个爹！”
刘凯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反驳，想告诉她生命是无价的，不能这样计算。
但王雪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刘医生，我求求你，你就帮我跟医院说说吧。”
“如果……如果你们不答应……”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决绝。
“那我就自己写好遗体捐赠，然后……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不想拖累我女儿了……真的，不想了……”
刘凯看着她，这个刚刚被江晓琪从自私的深渊里骂醒的女人，转眼又跳进了另一个名为“现实”的绝望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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