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刚踏进门，一个酒瓶子就砸在脚边，碎玻璃溅上裤腿。张建国晃悠着从院里走来，酒气熏得人发晕，他指着张恨鼻子骂："顾家给的钱呢？拿来！"
张恨垂眸盯着叔叔手上的酒瓶，低声道："上午不结算，晚上才给钱。"
"放屁！"张建国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滴在油腻的衬衫上，"顾家那群人把你当狗使唤呢！也就你这没爹娘的蠢货，还真以为人家会可怜你？告诉你张恨——"他突然凑近，酒臭喷在张恨脸上，"你这种没人要的东西，死在外面都没人收尸！"
西合院的老槐树落了片枯叶，正掉在张恨脚边的玻璃碴上。他攥紧双手，指节泛白，却只从牙缝里挤出句："钱我会弄来。"转身往堆放杂物的西厢房走时，听见身后酒瓶砸在地上的巨响，伴随着模糊的咒骂："白痴...跟你那死爹一个德行..."
张恨猛地转身，他眼睛红得像浸了血，拳头狠狠砸在斑驳的树干上，指节瞬间渗出血珠："你住口！不准骂我爸爸！"
张建国晃着酒瓶子大笑，酒液顺着嘴角滴在油腻的衬衫上："你爹要真疼你，会给你起'恨'这个破名字？"酒臭味裹着唾沫星子喷过来，"我可记得清楚——当年你妈跟野男人跑的时候，你爹抱着你在巷口哭，转头就啐了口唾沫骂'孽种'！"
"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张恨的声音陡然拔高，漆黑的眼眸满是滔天的愤怒。
"不是那样？"张建国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突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你爹摔死在楼梯下那天，手里还攥着你妈的离婚协议书——他恨你妈跟野男人跑，更恨你这拖油瓶！"老槐树的影子在他脸上裂成碎片，"不然你以为，他干嘛要给你起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名字！"
风从西合院的破窗缝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玻璃碴。张恨盯着张建国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想起五岁生日那天，父亲曾用粗糙的手掌摸过他的头，哑声说"恨字好，恨字硬气"。可此刻那些零星的暖意，全被眼前男人嘴里的酒气和真相泡得发了霉。
张建国打了个震天响的酒嗝，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酒气混着隔夜的酸腐味扑面而来。他晃着见底的酒瓶，瓶口在张恨眼前虚晃，塑料瓶身被捏得咯吱作响：“瞧瞧你这倒霉样，妈跟野男人跑了，爹摔死时连句遗言都没给你留——”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揪住张恨的衣领，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要不是看你爹那套老房子还能卖点钱，谁愿意养你这个丧门星？”
枯枝在头顶摇晃，几片枯叶正巧落在张恨渗血的拳头上。张建国松开手时，他踉跄着撞在老槐树上，树皮扎进后背生疼。“赏你口饭吃？”醉汉突然发出破锣般的笑声，浑浊的唾沫星子喷在张恨脸上，“你在顾家当牛做马赚的钱，够老子赌几回搏啊！屁都不是！”
他故意将酒瓶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裂纹蛛网般蔓延：“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我早把你扔回孤儿院！”酒液顺着裂缝渗进砖缝，惊起几只灰扑扑的蟑螂。张建国突然凑近，肥腻的手掐住张恨的下巴，“记住了小兔崽子，没我张建国，你连狗都不如！”
张恨猛地抬手，狠狠推开张建国的胸口。醉汉踉跄着后退几步，鞋子踩在碎玻璃上险些摔倒，酒瓶子"哐当"砸在地上滚出老远。他晃着脑袋抬起眼，浑浊的瞳孔里腾起凶光："好啊你个死贱种！翅膀硬了敢推老子？"
张建国猩红的眼球布满血丝，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扑上来，枯瘦的手指狠狠揪住张恨的头发。没等少年反应，后脑勺己经重重撞在斑驳的院墙上，墙皮簌簌落在他汗湿的发间。“反了你！”醉汉喷着酒臭嘶吼，铁钳般的手掌扬起，巴掌裹挟着风声抽在张恨脸上，瞬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烙下五道指印。
张恨踉跄着跌向一旁，还没站稳，腹部就狠狠挨了一脚。他蜷缩着摔在青石板上，膝盖磕在凸起的砖缝间，疼得眼前炸开白光。张建国却不依不饶，布满老茧的拳头雨点般砸在他后背，指节撞击骨骼的闷响混着粗重的喘息，惊飞了老槐树上的麻雀。
“贱种！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还手？”张建国掐住他后颈的烫伤疤，指甲深深陷进皮肉。张恨疼得浑身痉挛，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却换来更疯狂的殴打。醉汉抬腿猛踹他侧腰，靴尖撞击肋骨的脆响让少年蜷缩成虾米，工装裤膝盖处很快洇开暗红血迹。破碎的酒瓶在两人身侧闪烁寒光，老槐树的影子笼罩着这场暴行，将少年颤抖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张恨扶着墙艰难起身，指腹蹭过墙面剥落的石灰，在掌心留下斑驳的白痕。他垂落的发丝间，充血的双眼像是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住张建国那张扭曲的醉脸。喉结剧烈滚动两下，沙哑的声音裹着积压多年的怨愤炸开："吃你的喝你的？"
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去年冬天被酒瓶砸的伤口，此刻在剧烈喘息间微微起伏："政府发的助学补贴被你赌光的时候，我在工地搬砖！"青石板上的血渍正被阳光烤得发焦，他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玻璃，"你只会把我当成提款机！"
张建国被戳中痛处，肥腻的脸上肌肉抽搐着，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暴突出来。"那又怎样？"他突然暴喝一声，带着酒气的唾沫星子喷在张恨脸上，"死贱种！"话音未落，穿着脏球鞋的脚己经狠狠踹在少年膝盖弯处。
张恨闷哼一声，像断线木偶般重重栽倒。还没等他缓过神，凌乱的头发己经被狠狠揪住，头皮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被迫仰起脸。张建国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贴到他脸上，肥厚的手掌掐住他下颌："我告诉你，死东西！"酒臭味裹着口臭扑面而来，"在这个家，我就是主子！你他妈生是我的狗，死是我的鬼！"说着，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朝着张恨的脸狠狠砸了下去。青石板上，少年挣扎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很快又被施暴者的身影完全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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