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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碎镜行动结束后的第19天
地点：新藏线K4387界桩至“冰脊”巡逻线（海拔5450—5780米）
气温：-36℃—-42℃
任务：春季武装巡逻，检验新兵连战果，同时搜剿黑鹫残党
主线冲突：极端天气+残敌伏击+内部首次重大分歧
关键词：冰脊、白毛风、雪盲、失温、自毁装置、第一次战友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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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号响过，营房却还亮着一盏台灯。
顾峥把95-1步枪横放腿上，用镊子夹住击针，最后一次滴防冻油。台灯的光圈只够照亮枪机，其余一切沉在黑暗里，像被谁掐断了电源。
对面床铺，李拜天把笔记本摊在睡袋里，屏幕亮着蓝白色代码瀑布。
“冰脊巡逻路线，我嵌了三个‘声呐光纤’。”他压低声音，“只要有人踩线，频谱仪会唱歌。”
上铺的小嘎啦探下脑袋：“唱歌？唱什么？”
“《国际歌》。”李拜天咧嘴，“怕你们迷路。”
门口忽然伸进一只手，啪地关了台灯。黑暗里传来老铁锅的声音：“睡觉。明天谁高反掉队，我把他埋在雪里当路标。”
【巡逻任务代号：冰脊-01；路线：死人沟→K4387界桩→冰脊→回返（全程38公里，计划72小时）】
第一缕晨光 海拔5450米 06:15
太阳在雪线以下，像被谁按了暂停键，只露一条血红的边。
六人小队踩着齐膝雪壳，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
冯桥走在最末，把狙击镜当望远镜，一寸一寸扫过山脊：“没有脚印，没有热源，只有风。”
“风就是脚印。”次仁多吉把藏刀插进雪里，“白毛风一起，连自己的脚印都看不见。”
夏葵放出“夜莺-γ”，无人机刚爬升50米，屏幕瞬间飘满雪花：“风速18米/秒，温度-38℃，抗寒续航只剩26分钟。”
顾峥抬手示意减速：“26分钟，够我们走到冰脊咽喉。”
界桩是一块长方形花岗岩，表面结着冰髓，像被玻璃封存的伤口。
白音单膝跪在桩前，把一小包风马旗塞进缝隙：“我爷爷说，界桩是山神的牙齿，替他塞点牙线，免得咬人。”
小嘎啦好奇：“山神长什么样？”
“像你这么啰嗦。”
众人笑到一半，笑声被风掐断。
李拜天的耳机里突然响起《国际歌》前奏——“声呐光纤”被触发。
“三点钟方向，距离700米，热源三个，持长枪。”
冯桥把狙击镜转向山脊线，镜中跳出两道白色人影，正匍匐穿越雪脊，像两条冻僵的蛇。
顾峥压低声音：“黑鹫残党，还是盗猎？”
“看动作，像军方。”次仁多吉眯眼，“但用的是俄军‘伯朝拉’防寒靴。”
冰脊是一段的冰岩，宽不足两米，两侧是垂首百米的冰崖。
风从峡谷底部倒灌上来，带着刀子般的哨音。
顾峥把安全绳扣在岩钉上，第一个踏上冰脊。
积雪下面传来“咔啦”一声脆响——冰层在哭。
“承重极限200公斤。”他回头，“单队通过，间隔三米。”
刚走到中段，白毛风毫无征兆地卷起。
肉眼可见的雪墙从山脊尽头扑来，像一列脱轨的火车。
“下绳！”顾峥大吼。
然而风比命令更快。
夏葵的无人机瞬间被掀翻，像断线风筝坠向深渊。
小嘎啦被风吹得原地打转，背包带断裂，整个人被卷向冰崖。
冯桥扑过去，一把抓住他战术背心。
下一秒，冰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一条裂缝从冯桥脚下炸开。
冯桥、小嘎啦连同三米宽的冰桥一起消失。
白毛风裹挟雪粒，瞬间填平视线，只剩一片旋转的白色。
顾峥跪趴在冰脊残端，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冯桥！”
耳机里，只有电流噪。
次仁多吉把藏刀插进冰层，固定身体：“裂缝深45米，坡度70，人还活着。”
李拜天把频谱仪当生命探测仪，贴在冰面：“两个热源，一个静止，一个微弱移动。”
静止的是冯桥——他用自己的身体当垫子，护住了小嘎啦。
微弱移动的是小嘎啦——右腿骨折，头盔裂口，血顺着额角滴在冯桥的狙击镜上。
风速稍有减弱，但能见度仍不足五米。
顾峥把主绳垂进裂缝，准备下去。
白音拉住他：“冰脊承重己接近极限，再下去两个人，全塌。”
“我不可能丢下他们。”
“那就换我下去。”
争执间，裂缝底部传来冯桥的声音——
“别下来！”
他的声音被风雪撕得七零八落，却异常坚定。
“冰脊随时二次崩裂，你们走！我留下。”
“放屁！”顾峥第一次爆粗口。
“听我说完。”冯桥喘得像破风箱，“我右腿断了，小嘎啦也动不了。你们带设备继续前进，黑鹫残党就在前面。完成任务，再回来接我们。”
“要多久？”
“风停之前。风不停，就带国旗来。”
顾峥把一面折叠国旗塞进绳包，顺着主绳滑下去。
裂缝底部，冯桥靠在冰壁上，脸色青白，右腿以诡异角度扭曲。
他把国旗塞进冯桥怀里：“撑住，国旗在，我们就在。”
冯桥咧嘴，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给我留两颗烟。”
顾峥把烟和打火机塞进他战术背心，转身时，听见冯桥低声：
“帮我告诉老铁锅，子弹比语言准。”
五人小队重新整队，白音把急救毯盖在裂缝口，减少热量流失。
顾峥把冯桥的狙击镜拆下来，挂在自己胸前。
镜筒上还沾着小嘎啦的血，像一道凝固的虹。
队伍沿着冰脊边缘绕行，每个人脚步都比之前重。
耳机里，李拜天把《国际歌》设为静音——
冰脊之上，不再有声呐光纤，只有心跳。
雪雾尽头，出现三顶白色帐篷，伪装网盖着相控阵天线残骸。
两名黑鹫成员正在调试便携式干扰机。
顾峥打出手势：
白音、李拜天左翼；
次仁多吉、张开右翼；
自己中路狙击。
距离180米，风速12米/秒，温度-40℃。
顾峥把冯桥的狙击镜卡在95-1机匣上，深吸一口气。
镜中，十字线稳稳锁住第一名黑鹫的后脑。
“为冯桥。”
砰——
雪原上炸开一朵血花。
战斗结束，缴获干扰机一台，俘虏一人，自毁装置一枚。
顾峥把俘虏绑在雪橇上，拖回裂缝。
风停了，夕阳把冰脊染成橙红色，像一条燃烧的脊骨。
裂缝底部，冯桥和小嘎啦裹着国旗，烟只剩半根。
冯桥睁开眼，第一句话：
“国旗还在，你们迟到了三分钟。”
顾峥笑，眼泪冻在脸上。
六人小队（+1俘虏）抵达K4387界桩。
顾峥把国旗重新插回花岗岩缝隙，旗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老铁锅带车队迎上来，把炒勺敲得当当响：
“冰脊-01任务完成，带回失踪人员两名，俘虏一人，自毁装置一枚。”
他走到冯桥担架前，把炒勺插在雪里：
“狙击手，你的子弹比我的勺子快。”
冯桥咧嘴，血痂裂开：“但你的勺子能炒菜。”
众人哄笑，笑声被风带向雪线以上。
【卷二·冰脊初啼】第一章·完
PS：
夜里，顾峥在营房整理缴获设备时，发现自毁装置外壳内侧刻着一行新刻的俄文：
“Лиса возвращается. День 0.”
（狐狸归来。第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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