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火熄灭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界碑。”——王喜旺·未寄出的最后一封信
雾在履带车两侧翻涌，像被刀划开的雪片。归途号停在一条被风抹平的脊线上，车头那半截炒勺护板蒙着霜，勺柄红布被冻成一条硬线，却仍死死缠在铁上。
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柴油味混着花椒味扑面而来，像有人刚在炉膛里撒了一把干辣椒。驾驶座空着，方向盘上缠着旧绷带，绷带边缘渗出机油，像凝固的血迹。
顾峥探身进去，指尖摸到椅背上一张对折的纸。纸面被体温烘得发软，墨迹却冻得发亮：
“锅火到家，人影团圆。影子少一条，路就多一条。——王喜旺”
落款下方，用铅笔描着一条极细的箭头，箭头首指仪表盘最右侧——那里嵌着一枚空弹壳，口径7.62，底部刻着一个模糊的“L”。
李拜天把弹壳拔下来，指腹蹭了蹭字母边缘的锈迹：“Leonid留下的最后一发？”
“不，”顾峥说，“是留给我们的第一发。”
弹壳里塞着一张更小的纸条，折成火柴棍粗细，展开只有一行坐标：N35°19′42″ E78°12′06″
——比界碑西移一米，像替他们预留的哨位。
车外，雪原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铁锈在低温里打颤。界碑立在十步之外，正面国徽与编号依旧，背面却裂开一道“L”形细缝，缝里渗出淡淡花椒味的热气。
顾峥蹲下去，指尖刚碰到裂缝，整面碑石竟像老铁锅的锅盖那样轻轻掀起——没有铰链，没有声响，只有一股暖雾扑面而来。雾中，七枚铜牌排成北斗，最后一枚空着，像等人认领。
他把军牌摘下，按进空槽。铜牌立刻长出细密的纹路，纹路是老铁锅的掌纹，掌纹里嵌着一粒盐，盐粒在低温里闪成星。
裂缝深处，传来极轻的“咚——咚——”，像锅铲敲锅沿。接着是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火光，火光无色，却把顾峥的睫毛映得通红。
雾散时，界碑背面多出一行新刻的小字：
锅火到家，人影团圆。
——雪刃连·全体
字迹下方，七枚铜牌己融为一体，像一面小小的锅。雪片落在锅形铜牌上，瞬间融化，像替世界落泪。
冯桥把狙击镜倒扣在铜牌上，镜片里出现一条淡红的线，线尽头是下一座哨所，哨所门口插着半截炒勺，勺柄红布在风里飘，像永不熄灭的火。
顾峥把炒勺从履带车护板上拔下，插在界碑背面。勺柄红布第一次垂下来，却不再僵硬，而是柔软地贴在铁上，像终于找到归宿。
雪原开始下雪，大片雪花落在发烫的铜牌上，发出“嗤嗤”声，像细小的嘴在替世界补回声。
归途号的车灯突然亮起，灯柱穿过雪幕，照出远处一条新犁出的履带印。印子尽头，雪原裂开一道门，门内漆黑，却传来柴油机的咳嗽声，像有人在等他们点火。
顾峥把军牌挂回脖子，第一个迈步。身后，锅火轻轻晃动，像替他们守夜的灯。
界碑底座开始轻轻震动，像心跳与履带同步。雪原上浮现一条淡红的线，线尽头是下一座哨所，哨所门口插着半截炒勺，勺柄红布在风里飘，像永不熄灭的火。
顾峥回头，对众人说：
“锅火到家，人影团圆。
界碑之后，才是真正的哨位。”
他伸手拉上车门，柴油机的咳嗽声骤然拔高，像一口老锅重新被点燃。雪原上，履带印一路向西，像替他们写下新的坐标。
界碑在身后渐渐缩小，最终化成一枚铜牌，挂在归途号的后视镜上，轻轻摇晃，像替他们守夜的灯。
雪域锋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雪域锋刃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SKS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