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冰冷的声音如同霜刀切过湿冷的空气。
几乎在老九话音落下的同时，楚墨生就己睁开双眼。他的眼神虚弱，却锐利如初，仿佛身体的重创丝毫未曾影响到他灵魂内核的坚韧与清醒。
他深知这暗无天日的鬼市里运行的铁则，等价交换，绝无免费的恩惠，越看似“雪中送炭”的援手，背后隐藏的价码可能越是血腥残酷。
老九嘿嘿一笑，那笑声干涩如夜枭低鸣。
他伸出一根枯瘦、指甲发黄且扭曲变形的手指，指向虚弱的众人，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爽快！老九我这辈子，最喜欢跟明白人做生意！”
他赞赏地点点头，浑浊的眼珠里却闪着算计的精光。
“代价嘛…嘿嘿，好说好说。只是…三位瞧瞧你们现在这副尊容。”他语带戏谑地环视一周。
目光扫过躺在石台上生机微若游丝的苏绾绾！“这位蝶舞倾城的小娘子，本命诡蝶尽毁，神魂裂如蛛网，死气缠身，离魂飞魄散只差半炷香。”
目光落在楚墨生和他膝头的斩霜剑上！“剑心通玄的娃儿，丹田见底，经脉枯涸，连引动斩霜剑一丝寒气的力气都没了吧？这柄宝剑在你膝头都快冻成铁疙瘩喽。啧啧，透支本源，伤及根基，麻烦大了。”
最后，他那如同探灯般的视线精准地锁定在苏寒脸上，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而…贪婪？
仿佛嗅到了绝世佳肴的饕客。
“至于这位小友你…”老九的声线压低，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嘶哑，“你身上那股子‘味儿’，可太冲了。”
随着老九的话语，街道角落里一些原本处于半凝固状态的、如同油污漂浮的阴影似乎被触动了一下，微微蠕动翻滚，仿佛嗅到了甜美的诱饵。
苏寒自身感知核心危机点，诡皇之力泄露！
老九的话如同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苏寒竭力压抑的感知牢笼！确实！
一股冰冷、滑腻、仿佛由亿万道带着无尽恶意和贪婪的细丝拧成的气息，正在他破败的身体内部蠢蠢欲动！
那不是他自身力量的反噬，那是诡皇碎片残留下的邪异力量！
此前仗着阴阳平衡与逆命之力的强大韧性将其死死压制。
如今，他就像一只千疮百孔的皮袋，力量枯竭，封印破碎，这股来自诡皇的、带着污染本源的邪恶气息正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寻隙钻出，试图接管这具重伤的躯壳，并将其彻底转化为……某种无法想象的东西！
苏寒能看到自己身体周围，那原本就粘稠晦暗的空气，正因为这股不断微弱逸散的诡皇气息而产生了细微但清晰的波纹状扭曲，如同高热蒸腾的气浪，却又冰冷刺骨。
“啧啧啧…”
老九夸张地翕动着他那干瘪的鼻子，仿佛在享受世间至美的馨香，但那双贼亮的眼睛里却毫无温度，只有凝重。“这股子‘好料’，太够劲儿了！
带着最纯粹的‘归墟’死气里的不甘与愤怒，又混杂了诡皇那份睥睨众生的侵蚀本能…”
他啧啧有声，像是在评价美酒，但话锋陡然一转，“再这么漏下去，嘿嘿，最多一两个时辰？根本不需要仙盟的大人物们提着法宝杀过来兴师问罪……”
他枯槁的手指带着致命的指向性，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诡星沉夜 悠然地点过苏绾绾、楚墨生和红姑。
“你自己个儿，就得先变成一盏在鬼市里亮起来的最耀眼的‘人形信标’，一个随时可能炸开的小型行走诡域！那些对‘源初污染’最为饥渴的、躲在最深暗角落里的老东西们，会被这气息从几百年的沉眠里唤醒爬出来。
你猜猜，离你最近、又同样虚弱不堪的这几位，会是个什么下场？”他脸上故意挤出一点惋惜的假笑，“啧啧，恐怕要变成你蜕变前的第一顿新鲜点心喽。
”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随意却又精准地指向了楚墨生膝上的斩霜剑和红姑紧抱的铜镜，仿佛它们也即将成为被牵连的牺牲品。
锵！
几乎在老九话落的瞬间，一声微鸣响起！
斩霜剑虽然黯淡，但在主人狂暴的心绪引动下，剑柄处骤然爆开一团冰冷的白霜！石台边缘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晶。
楚墨生按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灰败的脸色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而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潮红，原本只是锐利的眼神此刻如同极地寒冰，几乎要将老九冻结、刺穿！
红姑虽然背对着，但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限，肩胛骨在破旧衣服下清晰地凸起，怀中的铜镜嗡鸣声陡然大了一瞬，镜面裂纹中荡开的涟漪变得剧烈而急促，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内部焦急地抓挠！
“哎哎哎！别动肝火！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九连忙摆起他那枯枝般的手臂，动作滑稽却带着一种能瞬间抚平躁动的诡异韵律。
同时，他腰间那副人骨算盘被拨动得“咔哒咔哒”一阵急响，如同某种安抚灵魂的音符。那原本因楚墨生杀意而冻结的空气和因诡气外泄而扭曲的光线，竟在这一阵算盘声中稍稍平复了几分。
“老九我是正经买卖人！是来解决麻烦的，不是来添乱的！
有麻烦，自然就有解决之道！”他语气变得笃定，拍了拍自己那件油光发亮的破皮袄，仿佛那是什么宝贝。
他干枯的手指指向街道深处一个更狭窄、几乎被阴影完全吞噬的拐角。
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扇极不起眼、歪斜得几乎要倒塌的窄小木门。
门上没有牌匾，只挂着一串同样是由三颗惨白细小骨珠串成的风铃状挂饰，铃心是雕刻着符文的微小人头骨，正随着阴风的流动轻轻磕碰，发出微不可闻但带着某种空寂回响的“叩叩”声。
“瞧见没，”老九的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夸耀，“那就是我的铺子——‘无常居’！”
木门斑驳腐朽，布满深浅不一的刻痕和指甲抓挠的印记，门缝里正渗出若有若无的、深蓝色的氤氲烟气，带着一种极其浓烈、提神醒脑、却又让人感到莫名心悸的奇异药香。
“铺子里，有我老九压箱底的宝贝！”老九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如同炫耀稀世珍宝。
“其一，上品的‘镇魂冥香’！”
他食指一点，“不是我吹嘘，整个鬼市，论锁魂固魄，消弭外邪，尤其是针对你们这种神魂受创、被‘高位格污染气息’侵蚀不稳的状况，我这香，排这个！”
他大拇指翘得老高。“一旦燃起，香气能钻入识海缝隙，修补裂痕，还能像一层密不透风的隔膜，把你体内漏风漏气的那股子‘好味儿’暂时封得严严实实！
别说几个时辰，多撑个三两天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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