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胜利**
**秘密会议**
地窖里的煤油灯将人影投在土墙上，晃得像一群跳舞的鬼魅。小翠蹲在角落剥花生，耳朵却竖得老高。
"炮楼东侧有个排水沟，"周队长用炭笔在土墙上画着，"刚好能塞进炸药包。"
爹皱着眉头凑近看："巡逻间隔多久？"
"十五分钟。"刘瑛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赵麻子昨晚喝酒时掉的排班表。"
小翠忍不住插嘴："阿福把那条新狼狗引开了吗？"
周队长咧嘴一笑，露出黄牙："岂止是引开！那畜生现在跟着阿福满山跑，鬼子喊都喊不回来！"
众人哄笑起来，娘突然问："引爆的人选定了吗？"
地窖里顿时安静了。小翠看见爹和周队长交换了个眼神。
"我去。"爹说得很平静，像在说明天要锄哪块地。
**最后的准备**
行动前夜，小翠被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惊醒。月光下，爹正往怀里塞什么东西。
"爹！"小翠光着脚跳下炕，"你要走了？"
爹转身，手指竖在唇前："嘘——"他蹲下来平视小翠，"爹去给鬼子放个'大炮仗'。"
小翠突然发现爹怀里露出的不是枪，而是一串红艳艳的鞭炮。
"这是......"
"胜利的时候放的。"爹把鞭炮塞给她，"你负责点火，记得躲远点。"
小翠攥着鞭炮，鼻子发酸："爹，你能不能......"
"闺女，"爹的大手按在她肩上，"记得刘先生教的《满江红》吗？"
"记得。"小翠哽咽着背起来，"'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爹接上最后一句，轻轻抱了抱她，"等听见响动，就带着你娘往西山跑。"
**漫长的等待**
第二天，小翠和娘像往常一样在院里晒野菜。日头渐渐西斜，村里安静得可怕。
"娘，"小翠搓着野菜上的泥，"爹他们......"
"啪！"娘突然拍死一只落在野菜上的苍蝇，"该来的总会来。"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小翠数着心跳——这是周队长说的信号，表示运军火的火车进站了。
突然，阿福从外面狂奔回来，嘴里叼着个东西，"啪"地扔在小翠脚边——是半截日本兵的皮带！
"要来了！"娘猛地站起身，野菜撒了一地。
**地动山摇**
第一声爆炸像闷雷，震得水缸里的水荡起波纹。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比一声近！
"炮楼！"小翠指着村东头腾起的火光，"炸了！"
浓烟中，隐约可见炮楼的轮廓像积木一样坍塌下来。娘拽着小翠就往西山跑，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哨声和鬼子的嚎叫。
跑到半山腰时，小翠突然甩开娘的手："鞭炮！爹给的鞭炮还没放！"
她转身往回跑，听见娘在身后喊："死丫头！回来！"
**鞭炮与枪声**
村里己经乱成一锅粥。鬼子兵像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有人喊着"救火"，有人喊着"敌袭"。小翠躲在自家柴垛后，颤抖着划亮火柴。
"哧——"引线燃起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小翠转头，看见爹猫着腰从玉米地里钻出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
"爹！"她刚要喊，一队日本兵突然从拐角冲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阿福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口咬住最后一个鬼子的腿。那人惨叫一声，抬手就是一枪！
"砰！"
阿福哀鸣着倒地，爹趁机扑过来抱住小翠滚进沟里。与此同时，鞭炮"噼里啪啦"炸响了，在夜色中绽开一朵朵小红花。
**胜利的滋味**
"阿福！"小翠挣扎着要去看狗。
爹死死按住她："别动！"
枪声渐渐远去，爹才松开手。他们爬出沟，看见阿福躺在血泊里，肚子还在微弱地起伏。
"还活着！"小翠脱下外衣包住阿福的伤口，"爹，咱们......"
"走！"爹抱起阿福，"周队长在山洞等我们。"
山洞里己经聚集了十几个游击队员。刘瑛正在给伤员包扎，看见阿福立刻迎上来。
"让我看看......"她熟练地检查伤口，"子弹穿出去了，能活！"
周队长拍着爹的肩膀大笑："老李！你这一炸可把鬼子的魂都炸飞了！"
爹却沉着脸："死了三个兄弟。"
洞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小翠这才注意到角落躺着几具盖着布的尸体，其中一具露出半截她熟悉的草鞋——是常给她编蝈蝈笼的王叔！
**庆功宴**
后半夜，雨停了。有人生起火，烤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野兔。小翠抱着包扎好的阿福，看大人们传饮一个军用水壶里的酒。
"丫头，"周队长醉醺醺地叫她，"今天这仗有你一份功劳！"
小翠摇摇头："我就放了挂鞭炮......"
"可不止！"刘瑛往她手里塞了条兔腿，"要不是你的计策让鬼子的狼狗叛变，咱们连炮楼边都摸不近。"
爹突然问："还记得那首《满江红》吗？"
小翠点点头，清清嗓子唱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
渐渐地，所有人都跟着哼起来。歌声飘出山洞，混着草木灰的气息，消散在黎明的雾气里。
**新的开始**
天亮时，小翠被一阵急促的鸟叫声惊醒。洞外，娘和周队长正在说话。
"鬼子肯定要报复，"娘的声音很轻，"村里不能待了。"
"往北走，"周队长说，"山里有个废金矿，能藏身。"
小翠低头看着怀里的阿福，狗耳朵动了动，舔了舔她的手。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半截没炸的鞭炮，小心地别在阿福的项圈上。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胜利，"她对着狗耳朵轻声说，"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还在冒烟的炮楼废墟上。那焦黑的残骸像一具巨大的尸体，而新的一天，己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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