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英灵**
村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枝干上还留着几处弹孔，像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树下的新坟前，乡亲们排着队，把各自最珍贵的东西放进衣冠冢——一块腌菜、半截铅笔、磨得发亮的铜钱……
小翠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晶莹的玻璃弹珠。这是大山生前最爱的玩具，他总是得意地说这是"传家宝"，是从县城货郎那儿用三个鸡蛋换来的。
"灿山哥，"她把弹珠轻轻放在坟头，"下辈子……咱们再一起打弹珠。"
弹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恍惚间，小翠仿佛又看见那个憨厚的少年挠着头对她笑："翠儿，等打完仗，哥教你认字儿！"
一滴眼泪砸在泥土上，很快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沉重的回忆**
三天前的伏击战，大山为了救狗剩，用身体挡住了飞来的手榴弹。等爹把他背回来时，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己经没了气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颗玻璃弹珠。
"大山这孩子……"王婶抹着眼泪往坟前放了个窝头，"最后一顿都没吃饱……"
小翠咬住嘴唇。她记得清清楚楚，战斗前分干粮时，大山把自己的半块饼硬塞给了她："丫头，你正长身体，多吃点。"
风突然大了起来，把坟前的纸钱吹得哗哗作响。周队长举起缴获的清酒，缓缓洒在坟前："好孩子，走好。"
酒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莫名让人鼻子发酸。
**意外的发现**
祭奠结束后，小翠独自留在坟前。她用手帕仔细擦拭着大山的木牌，突然发现坟堆旁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半埋在土里的怀表！
小翠挖出来一看，表盖己经变形，但还能打开。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大山娘抱着婴儿时期的大山，笑得温柔。
"这是大山的……"她猛然想起，大山说过这是他爹留下的唯一遗物，平时都贴身藏着。
小翠攥紧怀表，飞奔去找大山的妹妹小花。这个八岁的小姑娘自从哥哥牺牲后，己经三天没说话了。
**无声的安慰**
小花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怀里抱着大山穿过的破棉袄。小翠蹲下来，轻轻把怀表放在她手心。
小姑娘呆滞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她颤抖着打开表盖，看到照片的瞬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
"哥……"小花终于哭出了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小翠紧紧抱住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襟。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体温能传递些许安慰。
"以后我就是你姐。"小翠在小花耳边轻声说，"我教你打弹弓，教你认字，像大山哥希望的那样。"
**传承的意志**
第二天清晨，小翠在祠堂前挂起一块木板，用炭笔工整地写下昨天八路军排长教的三个字："中"、"国"、"人"。
"今天咱们学这个。"她对围坐在地上的孩子们说，"中国人，就要记住为什么而战。"
狗剩歪歪扭扭地跟着描，小花则认真地一遍遍默写。小翠看着他们专注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八路军排长的话：教育，也是一种战斗。
"翠儿姐，"狗剩举起手，"灿山哥说你会唱打鬼子的歌，能教我们吗？"
小翠清了清嗓子，轻声唱起周队长教她的歌谣："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稚嫩的歌声飘荡在村子上空，惊飞了一群白鸽。远处山坡上，新坟前的玻璃弹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未完的誓言**
傍晚训练时，小翠发现小花的弹弓用得特别好。这个文静的小姑娘，竟然能在二十步外打中树上的野果。
"大山哥偷偷教过我……"小花低声解释，"他说女孩子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小翠鼻子一酸。她解下自己的弹丸袋递给小花："从今天起，这是我的副射手了。"
小花接过弹丸袋，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个……给姐姐。"
布包里是一枚磨得发亮的铜纽扣——是从大山最后穿的那件衣服上取下来的。
"哥说……"小花的声音轻得像风，"要是他回不来，就把它送给最勇敢的人。"
小翠郑重地把纽扣系在弹弓握把上，和那五道刻痕并列。夕阳西下，铜纽扣反射着温暖的光，仿佛石头从未离开。
夜风拂过老槐树，枝叶沙沙作响，像是逝者在轻声诉说。小翠仰头望着满天繁星，默默许下誓言：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让这样的坟再多一座。
握把上的铜纽扣硌着掌心，微微发烫，如同不灭的火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1937年，外婆的乡村童年(http://www.220book.com/book/SZQ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