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
爹总是能逃过一劫。这时他把火把插进枯树洞时,火星子噼啪炸开,溅在他皲裂的手背上。五个后生猫着腰在灌木丛里穿行,每人怀里都抱着捆干柴——那是从被烧毁的祠堂废墟里刨出来的。
"再往东五十步,"爹的声音压得极低,"等火势起来就撤。"
远处鬼子的探照灯扫过山坡,像条惨白的舌头舔过焦土。小翠趴在北坡的岩石后头,透过周队长的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爹他们就像五只扑火的蛾子,正往死亡的光亮里撞。
**引火烧身**
第一簇火苗窜起来时,鬼子哨兵立刻吹响了刺耳的警哨。不出所料,两门山炮的炮口缓缓转向火光处。
"准备——"爹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
炮弹落地掀起的气浪把后生们掀翻在地。小翠眼睁睁看着弹片削断了赵家老三的左臂,血喷在燃烧的树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走!走啊!"爹拖着伤员往山沟里滚,身后是第二轮炮击掀起的火墙。
小翠的指甲抠进岩石缝里。调虎离山的代价太大了,但乡亲们因此得以从西侧峡谷转移。她死死盯着怀表——再坚持十分钟,大部队就能安全通过封锁线。
**意外的变数**
就在第三轮炮击即将开始时,北面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小翠调转望远镜,惊愕地看见一队穿灰布军装的人正从侧翼突袭鬼子炮兵阵地。
"是八路军!"狗剩兴奋地拽她袖子,"排长带人回来了!"
排长的战术极其刁钻。他们专打炮兵的装填手,几个精准的点射就让一门山炮哑了火。鬼子不得不分兵应对,对东坡的火力顿时减弱。
爹抓住机会,带着伤员撤进了反斜面。小翠刚要松口气,望远镜里突然闪过一道金属反光——有个鬼子狙击手正瞄准排长!
**生死狙击**
小翠的勃朗宁射程不够。她抄起赵海叔改良的连发弹弓,装上特制的铁钉弹。夜风呼啸,射击窗口转瞬即逝。
"中!"她默念着扣动皮筋。
铁钉在月光下划出银线,精准命中狙击手瞄准镜。玻璃爆裂的瞬间,排长警觉地扑倒在地,反手一枪结果了对方。
东坡的火势渐弱,但浓烟成功遮蔽了西峡谷的转移路线。小翠数着怀表上的分针——再有五分钟,乡亲们就能全部通过危险区。
**惨痛的代价**
当最后一批乡亲消失在峡谷拐角时,八路军开始有序撤退。排长亲自断后,用缴获的掷弹筒朝鬼子阵地轰了两发。
小翠正要下去接应爹,却看见一个黑影从燃烧的树丛里窜出来——是那个戴眼镜的鬼子军医!他举着手术刀,正悄悄摸向排长的后背!
"小心!"
喊声惊动了军医。他狞笑着改变目标,手术刀朝小翠掷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侧面扑出——
"噗!"
手术刀深深扎进爹的肩膀。爹闷哼一声,铡刀横扫,军医的脑袋像西瓜般滚下山坡。
**血色黎明**
撤退路上,爹的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绷带。排长撕开急救包,发现刀刃上淬了毒——伤口己经发黑。
"必须立刻手术,"排长声音凝重,"但药品都在主力部队那里。"
小翠翻遍全身,只找到刘瑛姑给的半包草药。她哆嗦着把药粉按在爹伤口上,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省着点,"爹的嘴唇泛青,"给重伤员用。"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小翠背着爹的行军壶走在队伍最前,里面的水早就喝光了,但沉甸甸的感觉让她踏实——就像小时候趴在爹背上赶集那样。
**不灭的火种**
临时营地设在鹰嘴崖的洞穴里。刘瑛姑用烧红的匕首给爹剜去腐肉,小翠死死按着爹挣扎的手臂,眼泪砸在他胸膛上。
"哭啥,"爹虚弱地笑,"比这重的伤爹挨过七八回。"
排长清点人数时眉头紧锁:五个后生折了两个,八路军牺牲三人,乡亲们倒是全部安全。
"值得,"爹咳嗽着说,"桥炸了,虎也调走了。"
小翠把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只布满老茧的手掌,曾经给她做过木头手枪,现在却冷得像块石头。
洞外飘起细雨,洗刷着山间的血迹。小翠摸出最后一颗炒黄豆,掰成两半塞进爹嘴里。
"嚼着,"她学着娘的语气,"长力气。"
爹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半块被血浸透的窝头,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小翠攥着窝头,望向雨雾中的群山。怀表的滴答声里,她仿佛听见娘在哼唱古老的谣曲,看见阿福在麦浪里奔跑,还有大山哥站在老槐树下对她笑。
雨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洞口那株野山楂上——经霜的果实红得耀眼,像永不熄灭的火种,在硝烟散尽的土地上倔强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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