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生命线:战地护士的绝境救护**
北风卷着雪沫子撞在岩壁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有无数冤魂在哭。小翠攀着岩壁上的石缝,脚下是万丈深渊,手里的麻绳勒得手心生疼。她背上的药箱用皮带捆得死死的,里面装着给悬崖石窟里伤员的磺胺粉——这是昨晚从鬼子运输队手里截来的,珍贵得像金子。
“丫头,脚踩稳那块凸石!”头顶传来钱大姐的喊声。她正坐在石窟口的悬木上,手里攥着麻绳的另一端,额头上的汗珠混着雪水往下淌。这处石窟在鹰嘴崖的半山腰,是张院长带着人寻了三天才找到的隐蔽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往下看能瞧见云雾在脚底翻涌。
小翠深吸一口气,踩着石缝往上挪。三天前,日军的飞机把山下的临时医院炸成了火海,她们带着伤员往深山转移,最后躲进了这处被采药人遗弃的石窟。所谓医院,不过是岩壁凹进去的几处石窟,最大的一间能铺五床稻草,最小的仅容一人蜷卧。
“慢点!”钱大姐猛地拽紧麻绳。小翠脚下一滑,药箱磕在岩壁上,里面的玻璃药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死死抠住石缝里的老树根,才没掉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棉袄。
终于爬进洞口,小翠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石窟里点着松油灯,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十几个伤员躺在稻草上,重伤员盖着破军大衣,轻伤的裹着毯子,每个人的脸都冻得发青。最里面的角落里,张院长正用锯子给一个伤员截肢,锯齿摩擦骨头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药来了!”小翠解开药箱,磺胺粉的玻璃瓶在灯光下闪着光。有个腹部受伤的小战士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她按住了:“躺好!刚换的药,动了又要出血。”
石窟里没有水,所有伤口都用烈酒清洗。小翠给伤员换药时,手指冻得发僵,好几次差点把镊子掉在地上。有个伤员的腿冻得像块石头,她只能先用手心焐热,再慢慢解开绷带,腐肉的臭味混着松烟味,呛得她首想吐。
“忍忍,”她轻声说,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对伤员说,“等开春了,咱们就下山。”
最难的是运送物资。粮食、药品、柴火都得从山下往上吊,用的是根磨得发亮的粗麻绳,一头系在洞口的老松树上,一头垂到山脚。每次升降都得西个人拉绳,遇到风雪天,绳子冻得硬邦邦的,稍不留神就会打滑。
这天傍晚,下起了冻雨。小翠和钱大姐守在洞口拉绳,绳子那头是老李他们从山下背来的粮食。突然,麻绳猛地往下一沉,紧接着传来老李的喊声:“绳子磨破了!快拉!”
小翠赶紧拽住绳子,手心立刻被磨出了血。钱大姐喊来两个轻伤员帮忙,五个人使出浑身力气往上拉,绳子在手里咯吱作响,像随时会断裂。终于,一个沉甸甸的麻袋出现在洞口,老李的半个身子也探了上来,他的裤腿被岩石划破,鲜血在冻雨里凝成了冰碴。
“快!接住!”老李把麻袋推上来,自己却突然往下滑。小翠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五个人合力把他拽了上来。老李瘫在地上,指着麻袋笑:“里面有...有老乡给的红薯干...甜着呢...”
晚上分粮食时,小翠把自己的那份红薯干掰了一半,递给那个截肢的伤员。他刚醒过来,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得像树皮。“吃点吧,”小翠把红薯干泡在热水里,“吃了才有劲好起来。”
伤员摇摇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给...给能打仗的弟兄吃...我这条腿没了...没用了...”
小翠突然想起瑛姑的话:“人活着,就没有没用的。”她把泡软的红薯干往伤员嘴里送:“张院长说,等你好了,教你编草鞋,给咱们队伍供鞋,不比打仗差。”
伤员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红薯干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石窟里的日子一天天过,绳子成了连接生死的生命线。药品、粮食、柴火从山下吊上来,重伤员和牺牲的烈士从这里吊下去,葬在山后的密林里。每次送烈士下山,小翠都会往他们口袋里塞片野菊花瓣——现在没有新鲜的,就用晒干的,是她从药箱里翻出来的存货。
“让他们带着花走,”她对钱大姐说,“路上不孤单。”
有天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雪。石窟顶的岩石渗下水来,滴在伤员的稻草上。小翠和钱大姐用破军大衣堵住漏水的地方,自己却被淋成了落汤鸡。后半夜,那个截肢的伤员突然发起高烧,胡话里全是爹娘的名字。
“没退烧药了。”钱大姐急得首跺脚。
小翠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瑛姑留下的麻黄和桂枝。“能退烧,”她把草药塞进嘴里嚼烂,混着热水调成糊状,往伤员的额头和手心敷,“瑛姑用这个治过风寒,比西药管用。”
她守在伤员身边,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次药。雪水顺着岩壁往下流,滴在她的棉袄上,冻成了冰壳。天快亮时,伤员的烧终于退了,小翠却发起了高烧,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躺在稻草上,额头敷着块温热的布巾。截肢的伤员正用没受伤的手给她喂水,眼里含着泪:“对不起...连累你了...”
小翠笑了笑,想说没事,却咳得说不出话。钱大姐过来摸她的额头,长舒一口气:“烧退了就好,你要是倒下了,这些伤员咋办?”
日子在拉绳、换药、照顾伤员中流逝,悬崖上的积雪渐渐融化,露出了青黑色的岩石。有天清晨,小翠去洞口拉绳,突然发现绳子那头空荡荡的。她心里一紧,趴在洞口往下看,只见老李正带着几个老乡往上爬,手里捧着一束黄灿灿的野菊。
“开春了!”老李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山下的鬼子撤了!咱们能下山了!”
石窟里顿时一片欢腾。伤员们互相搀扶着走到洞口,看着山下的桃花开得像片粉色的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小翠看着那束野菊,突然想起瑛姑,想起爹,想起哥,想起那些永远留在悬崖下的烈士。
下山那天,小翠最后一个离开石窟。她摸着岩壁上被绳子磨出的凹槽,那里还留着深深的勒痕,像岁月刻下的伤疤。她往石窟深处放了片野菊花瓣,轻声说:“谢谢你们,保护了我们。”
走在山路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伤员们互相搀扶着,笑声在山谷里回荡。小翠背着药箱走在最后,药箱上的铜锁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诉说着悬崖上的那段日子。
她知道,这段记忆会永远刻在心里,像岩壁上的勒痕,永远不会消失。而那些在悬崖上流过的血、受过的苦、守过的希望,都会像脚下的土地一样,孕育出更坚韧的生命。
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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