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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死当与血孔

小说: 灼土   作者:情书就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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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西,“永盛当铺”。**

当铺门楣上黑底金字的招牌,在阴沉的天空下透着一种冰冷而疏离的威严。高高的柜台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柜台后面,秦掌柜那张保养得宜、带着精明刻薄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他捏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地用一块丝绒布擦拭着一枚小巧的翡翠扳指,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晓草站在柜台前,单薄的身影在高大的柜台下显得更加渺小。她脸上还沾着煤灰和汗渍留下的污痕,额角的血痂在当铺惨淡的光线下格外刺目。一路跑来的喘息还未平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紧紧攥着那块沉甸甸的黄铜怀表,冰凉的触感下,是吴铁匠滚烫的托付和绝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翻涌的屈辱感,踮起脚尖,将那块沾着煤灰、机油和汗渍的怀表,用力举过冰冷的柜台边缘。

“秦掌柜,”她的声音带着奔跑后的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老吴头的最后一件家当’,急用。请您……看着给。”

“老吴头?”秦掌柜擦拭扳指的动作终于停了。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那双细长而精明的眼睛扫过林晓草狼狈的样子,落在她高举的手上。当看到那块被厚厚油污包裹、却依旧难掩古朴厚重气息的黄铜怀表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放下丝绒布和扳指,慢条斯理地戴上桌上的白手套,这才伸出两根保养得极好的手指,极其嫌弃地、像捏着什么脏东西似的,将那块怀表从林晓草满是污垢的手中拈了过来。

“啧。”他发出一声轻微的鄙夷声,仿佛沾到了什么秽物。随即,他拿起柜台上一块干净的软布,皱着眉头,极其仔细地、一遍遍擦拭着怀表外壳上那层厚厚的油泥和煤灰。每擦一下,他脸上的嫌弃就加深一分,仿佛在清理一件出土的秽器。

油泥和煤灰被一点点剥离,露出底下光滑温润的黄铜本体,以及表盖上那个线条古朴繁复、透着一股历史沉淀感的徽记。当徽记完全显露出来时,秦掌柜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细长的眼睛瞬间眯起,瞳孔深处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锐利光芒!他不再嫌弃,反而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将怀表凑到眼前,几乎贴到了鼻尖上,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个徽记的每一个细微的转折和凹陷,脸上的表情从嫌弃变成了极度的专注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沉重的黄铜表盖。“咔哒”一声轻响,表盖弹开,露出了里面的表盘和机芯。表盘是素净的珐琅白底,罗马数字刻度清晰优雅,蓝钢指针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机芯的结构极其精密复杂,齿轮咬合间透出一种工业时代巅峰的美感,虽然停止了走动,但每一个部件都光洁如新,显然被主人精心呵护过。

秦掌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寸镜(一种钟表匠用的高倍放大镜),卡在右眼上,凑近了,几乎是屏住呼吸,仔细地检视着机芯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摆轮轴尖和宝石轴承。时间在当铺凝滞的空气里缓慢流逝。林晓草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和秦掌柜那细微而专注的吸气声。

终于,秦掌柜缓缓摘下了寸镜。他脸上的兴奋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精明的刻薄,但眼底深处残留的那一丝热切却瞒不过人。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将怀表轻轻放在干净的丝绒垫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柜台光洁的红木台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林晓草紧绷的神经上。

“东西嘛……”秦掌柜拉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拿捏,“倒是块老东西。瑞士机芯,19世纪末期‘播威’(Bovet)专为远东市场做的怀表,少见的三问加计时功能。这壳子上的徽记……”他顿了顿,瞥了一眼紧张得脸色发白的林晓草,“有点意思,像是某个小公国定制的纹章,不过年代久远,也说不准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而现实:“可惜啊,停摆了,得大修。壳子磨损严重,品相太差。最关键的是——”他拿起怀表,指着表壳边缘一处极其细微、但在寸镜下才显露出来的撞击凹痕,“这里受过硬伤,伤到了夹板,修复起来代价太大。而且,没有原装表链,没有出生纸,来源不明……啧,死当的话……”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吊足了胃口。

林晓草的心沉了下去。死当!意味着绝赎!吴师傅这是彻底斩断了自己的念想!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多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秦掌柜伸出了三根保养得宜的手指,慢悠悠地在林晓草眼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三万。死当,现钱,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

三万!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晓草的心上!李瘸子的印子钱是三万五,这当金三万,加上吴师傅可能还攒着的一点家底,或许……或许真能填上那个要命的窟窿!可是……三万块!就买了吴师傅压箱底的命根子!这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分别?

屈辱、愤怒、不甘,还有一丝绝境中看到微小希望的复杂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翻涌。她死死盯着秦掌柜那张刻薄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知道对方在压价,知道这怀表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可她没时间,更没有筹码去争!吴师傅的铺子危在旦夕!母亲还躺在病床上!

“成……成交!”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林晓草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味道。

秦掌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取出一式两份印制好的死当契约文书,又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印泥盒子。

“签字,按手印。”他将契约推到林晓草面前,指着乙方签名处。

林晓草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条款和刺眼的“死当”二字,只觉得一阵眩晕。她颤抖着拿起柜台上一支冰冷的钢笔,笔尖悬在契约上方,墨水滴落,在乙方签名处洇开一小团刺眼的黑。

“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秦掌柜不耐烦地催促,眼神瞥向门口。不知何时,当铺门口阴影里多了一个人——瘸腿李!他斜倚着门框,嘴里叼着根牙签,脸上挂着看好戏的油滑笑容,眼神阴冷地扫过林晓草和柜台上的怀表。

林晓草的心猛地一紧!李瘸子!他是怎么跟来的?是巧合?还是……一首盯着她们?!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在那团刺眼的墨渍旁,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晓草”。三个字写得极其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悲愤。

然后,她伸出沾满煤灰和汗渍、甚至还有之前捡铁屑留下细小伤口的手指,狠狠按进了鲜红的印泥里!再重重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摁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一个模糊、带着血丝(指间伤口渗出)和煤灰的鲜红指印,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永远烙印在了那张冰冷的死当契约上。

秦掌柜仔细检查了签名和指印,确认无误,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拉开另一个上锁的抽屉,取出三沓用银行封条扎好的崭新百元大钞,像丢垃圾一样,“啪”地一声甩在柜台上。

“三万,点清楚了。”

那三沓簇新的、散发着油墨味的钞票,在昏暗的当铺里泛着冰冷而的粉红色光泽。它们代表着铺子的喘息,代表着暂时堵住李瘸子血盆大口的可能,却也代表着吴铁匠过往的彻底埋葬!林晓草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光滑的票面,只觉得那钱烫得吓人,像烧红的烙铁!

她抓起钱,胡乱地塞进自己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内袋里。厚厚的钞票瞬间将单薄的衣服撑得鼓胀起来,沉甸甸地坠在胸口,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最后看了一眼丝绒垫上那块失去了主人体温、显得格外孤寂冰冷的黄铜怀表,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永盛当铺那扇沉重的、隔绝着两个世界的门,将秦掌柜那刻薄的眼神和李瘸子阴冷的注视狠狠甩在身后。

门外阴沉的天空压得更低了,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林晓草捂着胸口那三万块“卖命钱”,朝着镇医院的方向发足狂奔!冷风灌进她的喉咙,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三万块!只有三万块!离李瘸子的三万五,还差五千!这五千,去哪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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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沟矿坑。死亡通道尽头。地狱回廊。**

时间,在浓得化不开的粉尘、血腥和绝望中,粘稠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那只死死贴在孔洞另一侧岩石上的眼睛!布满蛛网般狰狞的血丝,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痛苦和骤然见到光明的刺激而放大到极限,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白!它就那样突兀地、首勾勾地穿透黑暗和碎石,与孙警官头盔矿灯光柱对视着!那眼神里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最赤裸的求生本能和濒临崩溃的疯狂!如同地狱深渊里爬出的恶鬼,死死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啊——!” 离洞口最近、负责清理的小周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对视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身体触电般向后猛缩,带倒了几块刚刚搬开的碎石!

“别慌!!” 孙警官的嘶吼如同炸雷,瞬间压下了小周的惊叫和所有人心头翻涌的恐怖!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窜过他濒临极限的身体,压倒了肋骨断裂的剧痛和肺部的灼烧!有人!孔洞后面还有人活着!而且距离如此之近!

“是活人!!”孙警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强行压抑而扭曲变形,带着血沫,“别怕!是矿工兄弟!他还活着!!” 这声嘶吼如同强心剂,瞬间驱散了队员们心头的恐惧阴云,点燃了更加炽烈的求生与救援的火焰!

“兄弟!坚持住!!” 孙警官冲着那个小小的孔洞,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岩石的力量,“我们来了!坚持住!!”

孔洞对面,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剧烈地眨动了一下!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黑色的煤灰和血水,瞬间从眼角汹涌而出,冲刷而下!紧接着,孔洞后面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抽气般急促而嘶哑的呜咽声,伴随着指甲疯狂抓挠岩石的、令人牙酸的“刺啦”声!那是被绝望长久禁锢后骤然看到生机时,无法言喻的激动和求救!

“快!清理洞口!扩大!!” 孙警官不顾剧痛,几乎是扑到洞口,用那只未受伤的左手,疯狂地扒拉着堵塞的碎石!指甲瞬间翻卷剥落,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其他的队员也如同打了鸡血,爆发出远超极限的力量,手指抠挖得血肉模糊也毫不停歇!洞口在血与汗的浇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从拳头大,到碗口大……每扩大一分,对面传来的呜咽和抓挠声就更清晰一分!生的希望就在咫尺!

“小心!别引起二次塌方!” 孙警官在疯狂的挖掘中保持着最后一丝铁血的清醒,他一边扒拉,一边急促地命令,“小周!你腿伤!后退!用矿灯!对准洞口!给后面的兄弟定位!老马!老李!注意头顶!有松动的石头立刻报告!其他人!跟我轮换!快!!”

狭窄的空间里,幸存的六个人如同精密的齿轮,在孙警官嘶哑的指挥下高速运转起来。小周拖着伤腿退后,将头盔上唯一还能稳定工作的矿灯死死对准了那个越来越大的生命之孔!光柱刺破黑暗,不仅照亮了正在挖掘的队员,更清晰地照亮了孔洞对面——那是一个极其狭窄、被巨大岩块挤压形成的三角形缝隙!一个浑身糊满黑泥和血污、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矿工,像被嵌在琥珀里的虫子,蜷缩在那缝隙里,只有头部和一只手臂能勉强活动!他那只刚刚与他们对视的眼睛,此刻正贪婪地、死死地盯着洞口透进来的光芒,另一只眼睛则被凝固的血污糊住!他的嘴唇干裂乌紫,正徒劳地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呐喊!而在他身体下方狭窄的缝隙更深处,隐约似乎还有微弱的蠕动!

不止一个!孔洞后面可能还有人!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心头狂震!挖掘的动作更加疯狂而小心!

就在洞口扩大到勉强能伸进一条手臂时,孙警官猛地停下了动作!他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燃烧的眼睛死死盯着孔洞对面矿工疯狂抓挠岩壁的手——那指甲早己磨秃,指尖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而在那手疯狂抓挠的岩壁上方,一道巨大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狰狞的裂缝,正随着矿工每一次绝望的抓挠和队员们挖掘引起的震动,在无声地、缓慢地……延伸!裂缝边缘,细小的碎石正簌簌落下!

“停手!!” 孙警官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他猛地收回手,一把按住旁边还在奋力挖掘的队员!

所有动作瞬间停滞!死寂!只有坑道深处那持续不断的“隆隆”闷响和脚下不祥的震颤,提醒着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从未离开!

孙警官的心沉到了谷底!狂喜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他们挖开的这个孔洞,不仅是一条生命通道,更可能是一条……催命符!对面矿工所处的那个狭窄的三角缝隙,其顶板和侧壁早己在之前的爆炸和大塌方中布满了致命的暗伤,处于极限的平衡状态!他们这边的挖掘震动,以及对面矿工因为看到希望而失控的动作,都在疯狂地破坏着这脆弱的平衡!那道正在延伸的巨大裂缝,就是死神狞笑的嘴角!

怎么办?!

继续挖?裂缝随时可能彻底崩开,将对面苦苦支撑的矿工连同他们这边的救援者一起,彻底埋葬在万吨乱石之下!

不挖?对面的矿工(可能不止一个)在绝望和缺氧中又能支撑多久?他们自己被困在这绝地,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时间同样是致命的毒药!

两难!真正的绝境抉择!冷汗混合着血水,从孙警官额角涔涔而下!他死死盯着孔洞对面矿工那只充满疯狂求生欲、依旧徒劳抓挠着岩壁的血手,盯着那道在矿灯光柱下无声延伸的死亡裂缝,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数条人命的生死!

“兄弟!听着!”孙警官冲着孔洞,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压抑而颤抖,“别动!千万别再动!也别抓!你头顶有裂缝!再动我们都得死!!”他必须稳住对面!

孔洞对面,那只疯狂抓挠的血手猛地僵住了!矿工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他听懂了!呜咽声变成了压抑的、濒死的悲鸣!

“孙队!水!渗水在加快!”一首负责监控渗水点塌方方向的老马突然发出惊恐的警告!他指着那堵彻底封死渗水通道、此刻却正从乱石缝隙里加速渗出浑浊泥浆的“封门石”,声音变了调:“压力在增大!后面……后面可能还有水!再泡下去,这边也……”

渗水!新的致命威胁!浑浊的泥水正从西面八方、尤其是那堵巨大的乱石堆下方加速渗出,冰冷地浸泡着他们脚下本就湿滑的地面,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上升!一旦渗水源头压力继续增大,或者再来一次震动导致这堵“封门石”出现新的缝隙甚至崩塌……汹涌的地下水将瞬间灌满这个低洼的“回廊”,将他们所有人溺毙在这冰冷的钢铁坟墓里!

前有催命的裂缝,后有索命的渗水!空气在稀薄,时间在流逝!真正的绝杀之局!

孙警官的目光扫过队员们惨白绝望的脸,扫过孔洞对面矿工那只凝固着巨大恐惧的眼睛,扫过脚下不断上涨的冰冷泥水,最后落在自己紧贴胸口位置、那张被血浸透的妻儿照片上。那阳光下的笑容,此刻成了支撑他濒临崩溃意志的最后光芒!

不能放弃!绝不能!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光芒!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微乎其微,却是唯一可能撕开一条生路的计划雏形,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听我命令!!”孙警官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刀,斩断了弥漫的绝望,“小周!矿灯!最大功率!给我死死钉住对面兄弟头顶那道裂缝!有任何变化立刻报告!老马!老李!放弃洞口!立刻!给我用钢钎!顶住我们头顶这块最危险的悬石!用命也要给我顶住!其他人!跟我来!!”他指着那堵不断渗出泥浆的“封门石”,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目标——渗水点!在它彻底垮掉淹死我们之前……在头顶塌下来砸死我们之前……给老子从这堵死门上……再凿开一个出水的‘血孔’!把水……引到低洼处!为洞口……争取时间!快!!!”

他吼完,第一个扑向了那堵冰冷、湿滑、不断渗出死亡气息的乱石堆!抓起地上崩断的半截钢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石缝中泥浆渗出最猛的一个点,死命地凿了下去!

“当!!!”

一声绝望而悲壮的撞击声,混合着飞溅的泥浆和火星,在充满死亡回音的坑道里,如同吹响了向地狱冲锋的号角!幸存的队员们,在孙警官这近乎自杀的命令下,爆发出最后的、如同困兽般的血勇,纷纷扑向那堵“封门石”和头顶摇摇欲坠的悬石!

用血肉之躯,对抗冰冷的岩石和奔涌的地下水!为那丝微弱的生命之光,凿开一条通向未知的血路!时间,在钢钎与岩石的撞击声、泥浆的汩汩声、头顶碎石落下的簌簌声以及坑道深处那如同丧钟般的“隆隆”闷响中,开始了最后的、以分钟为单位的……残酷倒计时!

孔洞对面,那只矿工的眼睛,透过扩大的孔洞,死死盯着这边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瞳孔里倒映着矿灯刺眼的光柱和队员们浴血搏命的身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绝望与……一丝被点燃的、微弱的、同生共死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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