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刚过,姜水的水流就变得浑浊起来。老渔民姬河撑着独木舟在河面上撒网,竹篙插入水底时,带起的淤泥比往常厚了三倍。他皱着眉头捞出块顺水漂流的朽木,木头上还沾着新鲜的芦苇 —— 这是上游山洪冲刷的痕迹,往年要到夏至才会出现。
“不对劲啊。” 姬河咂着嘴,将船划向联合耕地的方向。岸边的农匠们正在收割早稻,老禾弯腰捆稻穗的动作突然顿住,指着河水对身边的姬田说:“你看那浪花,泛着白沫子,怕是要出大事。”
两人的对话很快传到了议事厅。姜炎正对着平板上的水文数据皱眉,屏幕上的蓝色曲线像条不安分的蛇,在 “历史汛期水位” 的红线上方盘旋。这是他整合了近十年黄河流域的记录绘制的图表,最近一周的水位上升速度,比最快的那一年还快了两成。
“平板显示,未来三十天内,黄河支流极有可能出现特大洪水。” 姜炎将平板转向姬轩辕,指尖点在屏幕上的预警区域,“咱们的联合耕地和大部分营地都在河谷,一旦溃堤,后果不堪设想。”
姬轩辕的手指在青铜环上转得飞快,玄鸟纹的环面映出窗外渐涨的河水。“我让姬河去上游探查了,” 他接过平板仔细查看,“他说三天前见过罕见的‘倒灌潮’,河水逆着支流往上涌,这是大洪水的前兆。”
议事厅的气氛瞬间凝重。石生握紧了灵脉石斧,绿光在掌心隐隐跳动:“得赶紧加固河堤!神农军的青壮都能上,砍树、运石头,保证没问题!” 姬勇则指着地图上的低洼处:“这里得挖泄洪渠,把水引到东边的荒滩,那边没人住,损失能小些。”
姜炎站起身,神农尺在案上划出两道线:“分两步走。姬部落的木匠们擅长榫卯结构,负责用木排加固河堤,把岸边的柳树桩换成松木,再用藤条捆扎结实;神农部落的土工队熟悉夯土技术,立刻开挖泄洪渠,渠宽至少五丈,深度要能没过一人。”
他转向巫妪:“您带着妇女和孩子转移到北面的高坡,搭建临时茅草屋,多储存干粮和净水。记住,要两族混住,每座屋子至少有两个部落的人。” 老人点头应下,拐杖在地上敲出急促的点:“我这就去准备草药,洪水后容易闹疫病。”
命令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两族间激起涟漪。姬部落的木匠们扛着斧头涌向河岸,姬墨带着徒弟们测量河堤的坡度,手里的木尺在泥泞中划出精准的刻度:“每三丈立一根松木桩,桩底要埋进河床三尺,用榫卯扣住横木,这样才抗得住冲击力。”
神农部落的土工队则在老禾的带领下,推着独轮车奔向预定的泄洪渠路线。他们用灵脉石粉混合黏土制作夯土,木槌落下的节奏整齐划一,渠壁很快呈现出坚硬的弧形:“按这个标准,就算洪水漫过渠沿,也冲不垮堤岸。”
两族的合作比预想中更顺畅。姬部落的木匠在河堤上搭建木排时,神农的土工就送来夯土填补缝隙;土工队挖渠遇到坚硬的石块,木匠们立刻调来带青铜刃的撬棍帮忙。石敢和姬禾又分到了一组,一个在岸上传递木桩,一个在水里固定位置,泥水溅了满身,却笑得比谁都欢。
“这榫卯扣太结实了!” 石敢看着姬禾将横木与立柱咬合,用木槌轻轻一敲就严丝合缝,忍不住赞叹,“比咱们用藤条捆的强十倍,洪水肯定冲不开。” 姬禾抹了把脸上的泥:“等忙完了,我教你做这活儿,保证比你劈石头简单。”
高坡上的临时营地也在紧锣密鼓地搭建。巫妪指挥着妇女们混合两族的布料缝制帐篷,神农的靛蓝麻布与姬部落的玄色兽皮拼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孩子们则帮着搬运陶罐,神农的孩子用华文标记 “水”“粮”,姬部落的孩子就在旁边画上对应的符号,双语木牌在陶罐上晃出细碎的光。
第五天傍晚,意外发生了。泄洪渠挖到中途,突然涌出一股地下水,泥沙瞬间将缺口填满。土工队的老匠人急得首跺脚:“这要是堵不住,渠就白挖了!” 姬墨闻讯赶来,围着缺口转了两圈,突然说:“用‘锁石法’!把带凹槽的石块像榫卯那样扣起来,再用夯土填充缝隙。”
石生立刻带人去采石场,灵脉石斧劈开的石块边缘被打磨出精准的凹槽。当第一块 “锁石” 落入缺口时,姬部落的木匠们迅速用木槌敲打固定,神农的土工则趁机填入夯土。两族的人跪在泥水里传递工具,汗水混着泥水在脸上流淌,却没人叫苦。
转移工作在第十天完成。高坡上的临时营地像片小小的村落,两族的茅草屋交错排列,烟囱里升起的炊烟在风中交织。阿禾和姬树的家人被分到了同一座屋子,女孩教姬树的妹妹认华文,男孩则帮阿禾的弟弟制作木玩具,双语木牌在门槛上碰出清脆的响。
第二十五天夜里,暴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茅草屋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河水上涨的咆哮声在山谷间回荡。姜炎和姬轩辕站在高坡的瞭望台,看着河堤上的火把像条摇曳的龙,石生和姬勇带着两族战士在雨中加固最后一道防线。
“水位离警戒碑只剩三尺了。” 姬轩辕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青铜环在指间冰凉,“希望木排能顶住。” 姜炎握紧了神农尺,绿光与远处的火把遥相呼应:“泄洪渠己经开始排水了,你看那边的水痕,比主河道低了半尺。”
黎明时分,最危险的时刻来临。洪水像头愤怒的巨兽,疯狂撞击着加固后的河堤,松木桩发出痛苦的呻吟,榫卯结构的木排被冲击力顶得微微变形。石生跳进齐腰深的水里,灵脉石斧插入河床,绿光顺着木桩蔓延:“再加把劲!用身体顶住!”
姬勇带着姬部落的战士们用肩膀抵住木排,玄鸟纹的盾牌在洪水中闪着微弱的光。“神农的兄弟,把备用的藤条扔过来!” 他的吼声被浪涛吞没,却被身边的神农战士准确领会,捆扎的藤条像条巨蟒,将松动的木排紧紧勒住。
高坡上的人们看得心惊胆战。阿禾的母亲紧紧抱着姬树的妹妹,两个孩子在颠簸中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共享的粟米饼碎屑。巫妪站在祭坛前,青铜鼎里的灵脉草青烟缭绕,与姜玄伯的灵气共鸣阵交相辉映,仿佛在向上天祈求平安。
正午时分,洪水终于越过了河堤的最高处,却在即将漫过的瞬间,被泄洪渠 “吸” 走了大半。姬墨设计的木排像道坚韧的肋骨,硬生生将洪流挡在主河道;神农部落挖掘的泄洪渠则像条贪婪的蛇,将多余的洪水引向荒滩,那里扬起的水花比人还高。
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当天空终于放晴时,露出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 河谷里的树木被冲得东倒西歪,联合耕地的边缘有五亩稻田变成了泥滩,却没有一人伤亡。加固后的河堤虽然有些破损,主体结构完好无损;泄洪渠的渠壁被冲刷得光滑,却始终没有溃决。
“保住了……” 老禾瘫坐在高坡上,看着远处的耕地喃喃自语。姬田递给他水囊,两人的手在泥水中握在一起,掌心的老茧互相,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回到营地的路上,两族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前进。石敢的胳膊被木桩擦伤,姬禾的脚踝扭伤了,却笑着互相打趣。“要不是你们的木排够结实,河堤早垮了。” 石敢帮姬禾背起工具,灵脉石斧的绿光在两人之间流动,“下次教我做榫卯呗?”
“先学会挖渠再说。” 姬禾拍了拍他的肩膀,青铜刀的刀柄在阳光下闪着光,“你们那夯土技术真神,泡了三天水都没软。”
临时营地的庆祝简单却热烈。两族的人围着篝火分享干粮,神农的麦饼配着姬水的腌鱼,味道竟比平时更香甜。阿禾和姬树用树枝在地上画洪水的路线,男孩指着泄洪渠的位置:“明年咱们把渠挖得再宽些,连荒滩都能改成耕地。” 女孩点头:“还要在河堤上种满柳树,树根能固住泥土。”
姜炎和姬轩辕站在篝火旁,看着孩子们用双语木牌拼出 “平安” 两个字,突然同时笑了。“你看,” 姬轩辕的青铜环在火光中闪着光,“要是各自为战,神农的河堤挡不住洪水,姬部落的木排也撑不了三天,现在……”
“现在我们守住了家园。” 姜炎接过话头,神农尺的绿光与火光交相辉映,“这比任何法典都有说服力 —— 联盟不是口号,是能救命的依靠。”
洪水后的第一个清晨,两族的人一起返回河谷。他们在泥泞中扶起倒伏的庄稼,修补被冲坏的水渠,姬部落的木匠给神农的灵铁犁更换新的木柄,神农的土工则帮姬部落加固被水泡软的粮仓地基。
在曾经的泄洪渠入水口,姜炎和姬轩辕共同立下了一块石碑。正面刻着华文 “共御洪流”,背面是对应的姬部落符号,基座用两族的夯土和木排碎片混合筑成,像个坚固的榫卯结构。
“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祭这块碑。” 姬轩辕抚摸着石碑上的符号,玄鸟玉佩在衣襟下微微发烫,“让子孙后代都知道,是两族携手,才保住了这片土地。”
姜炎点头,神农尺在石碑上轻轻一点,绿光渗入石缝:“还要告诉他们,洪水能冲垮河堤,却冲不散人心。只要两族像这石碑的基座一样紧紧咬合,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远处的联合耕地里,老禾和姬田正在补种稻种。灵脉粟与姬水稻的种子混在一起撒入田中,泥水溅在他们的脸上,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新翻的土地上,泛着的光泽,像块等待丰收的调色板。
炎黄学堂的孩子们也来了,他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捡拾洪水中的碎木片,准备用这些材料制作 “抗洪模型”。阿禾和姬树合作搭建着小小的河堤,女孩用华文在木片上写 “坚固”,男孩就在旁边刻上对应的符号,双语木牌在两人手中传递,像个无声的誓言。
姜炎站在石碑旁,看着这一切,突然想起平板上的水文数据。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活生生的人,是两族携手创造的奇迹。他知道,洪水预警的解除不是结束,而是联盟新的开始 —— 当共同经历过生死,那些曾经的隔阂与猜忌,早己被洪流冲刷干净,只留下牢不可破的信任,在这片饱经考验的土地上,扎下更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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