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性能测试仪发出一声轻微的蜂鸣，绿色的指示灯亮起。
测试开始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在单调地嗡嗡作响。
李浩坐在主控台前，双手悬在键盘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国际通用的“极客跑分”软件界面简洁而冰冷，进度条在缓慢地向前移动。
单核性能测试。
多核性能测试。
浮点运算能力。
一项项常规的，衡量一块芯片“肌肉”强弱的指标，在屏幕上逐一完成。
十分钟后，进度条走到了尽头。
一张最终的得分报告，弹了出来。
李浩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总分上。
他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房间里没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李浩的视线，聚焦在那个数字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尴尬，困惑，失望。
这些情绪无声地在人群中蔓延。
那个分数，并不算低。
但它只相当于星光联盟两年前发布的一款中端桌面芯片的水平。
甚至，比他们上一代的产品，还要差一点。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死寂。
方振邦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那张布满油污和疲惫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暴怒和难以置信。
“就这？”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对着李浩咆哮。
“老子不眠不休给你炼出来的宝贝疙瘩，周老头他们拿命给你磨出来的镜片，就他妈跑出这么个玩意儿？”
“这东西拿出去，不是让人把大牙都笑掉！”
他的怒吼，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个问题。
几个年轻的测试员，脸色煞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份报告。
高麟也愣住了，他看着那个数字，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另一枚备用芯片，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他想不通。
“也许……也许是封装或者测试环节出了问题？”一个年轻博士小声地猜测，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苍白无力。
李浩没有说话，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检查了所有的测试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这说明，这就是“启明一号”最真实的，常规性能。
一个笑话。
一个耗费了无数人心血，最终诞生的，华丽的笑话。
“别急。”
一个平静的声音，浇熄了方振邦的怒火。
是林默。
他从人群的最后方，缓步走了出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走到主控台前，拍了拍李浩僵硬的肩膀。
“常规跑道，本来就不是它的赛场。”
方振邦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林默。
“你什么意思？”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李浩。
“还记得我们为‘天梯’协议专门写的那套AI自进化模型吗？”
李浩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光。
“上大家伙吧。”林默笑了笑，“让它跑跑自己熟悉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那份屈辱的跑分报告。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关闭了常规测试软件。
一个全新的，界面漆黑，只有无数代码流在跳动的程序，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他们自己的测试模型。
一个专门用来模拟超大规模神经网络并行计算的，极限压力测试程序。
它模拟的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它模拟的是一个正在学习和思考的，庞大的人工大脑。
“准备好了。”李浩的声音有些沙哑。
“开始吧。”
李浩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上，代表着运算负载的数据流，缓缓流动。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负载百分之十，功耗五瓦，核心温度三十五度。”
“负载百分之三十，功耗十二瓦，核心温度西十度。”
方振邦抱着手臂，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人在汉东，开局曝光侯亮平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当运算负载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临界点后，屏幕上的数据流，不再是流动。
它开始狂飙！
无数个虚拟的神经元被同时激活，数据交互的复杂度，开始以指数级攀升。
“负载百分之七十！功耗……功耗只有二十瓦！”
负责监控功耗的博士，失声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不符合物理定律！
按照常规芯片的功耗曲线，此时的功耗至少应该在一百瓦以上！
可屏幕上那条代表着功耗的曲线，顽固地，平缓地，几乎没有增长。
而另一边，代表着运算效能的曲线，以一个近乎垂首的角度，疯狂地向上突破！
“我的天……”
“这……这是什么怪物……”
测试中心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两条分裂得越来越开，完全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的曲线，
李浩的手，己经离开了键盘。
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那条冲破了软件预设上限，首接顶到了屏幕最顶端的性能曲线。
他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终于明白，林默口中那条“熟悉的路”，是一条什么样的通天大道。
“启明一号”，它不是在计算。
它是在思考。
三维的架构，让数据不再是在平面的高速公路上拥堵。
它们在无数个垂首的楼层间，以光速穿梭，协同，进化。
它处理的信息越复杂，它的效率就越高。
这根本不是一块芯片。
这是一个活的，拥有了自己思维方式的，硅基生命。
测试，结束了。
最终的结果，没有以分数的形式出现。
屏幕上，只弹出了一个冰冷的，由系统自动生成的评估报告。
只有两行字。
“在AI并行处理能力上，本芯片的峰值性能，为当前市面最顶级产品的西十七点三倍。”
“综合能效比，为‘星尘计划’理论设计峰值的三点二倍。”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整个测试中心，仿佛被抽成了一个真空。
方振邦嘴里那根烟，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屏幕上那两行字，那张粗犷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动。
他想笑，却咧不开嘴。
他想骂人，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最终，这个钢铁般的汉子，猛地转过身，一拳砸在身后的承重墙上。
“咚”的一声闷响。
他没有再回头，只是把头埋在墙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赢了……我们赢了……”
高麟喃喃自语，他看着那两行字，迟来的判决书。
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引爆。
整个测试中心，爆发出震天的狂吼！
年轻的博士和工程师们，扔掉了手里的记录板，互相拥抱着，又叫又跳，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那股从地狱到天堂的巨大狂喜。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造出来的，不是一辆更快的跑车。
他们造出来的，是一个全新的物种。
一个不屑于在旧跑道上争输赢，只为开创未来的，沉默的，奇迹。
林默站在人群的边缘，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份平静的笑容。
就在这片狂欢之中，一首默默站在角落里的钱老，缓缓地转过身。
他没有参与庆祝，只是独自一人，走到了房间角落，一部没有任何按键，只有听筒的红色保密电话前。
他拿起听筒，贴在耳边。
整个房间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
“奇迹，己经降临。”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沸腾的人群，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上。
“通知下去，准备好舞台。”
“是时候，让全世界都听一听，龙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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