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儿!慢些!”
王蘅得了信儿,拔腿便往外冲,将爹娘的呼唤抛在脑后。
一路飞奔出府门,那辆奇特的餐车立时闯入眼帘。
吴川哥哥最守诺了,说要来便真来了!
她连蹦带跳跑至摊前,眉眼俱带着笑意。
“吴川哥哥!”
打声招呼,却不停留,扬声喊道:“我去把我的朋友唤来!”
话音未落,已转身朝邻家跑去。
她早前许诺,待吴川哥哥登门,定要把小伙伴都叫来捧场。既然吴川哥哥守信,她也不能食言。
紧跟着出来的吴琼见状,急问:“蘅儿!你又往哪儿跑?”
小七娘多半没听见,眨眼便跑远了,还是吴铭代为解释。
“这孩子!”吴琼嗔道,“整日疯跑,哪有半分闺秀模样!”
王安不疾不徐至摊前,闻言笑道:“还不是你平日纵的。”
“嘿!”吴琼登时柳眉倒竖,“分明是你这当爹的最宠溺,怎倒打耙?”
待王蘅呼朋引伴归来,她的哥哥姐姐正手捧热乎的蛋烘糕,吃得兴起。
王蘅挺着小胸脯,得意洋洋地向小伙伴们夸耀:“吴记川饭远在朱雀门外,吴川哥哥本不愿走远路,今日专程为我而来!这蛋烘糕你们定未吃过,滋味好极了!“
她将左邻右舍十馀个孩童尽数唤来,俨然领头的大姐大。
吴铭忍俊不禁,心想这小丫头当真活泼外向,打小就有女强人的气场。
众孩童蜂拥上前,将餐车团团围住。香气扑鼻,个个垂涎欲滴,七嘴八舌嚷着要吃,闹哄哄一片。
“都排好队!”王蘅拿出熟客派头,指挥伙伴们排队,“不许争抢!挨个来!”
在小七娘调度下,众孩童乖乖列队,依次购买。
王衡虽也馋得直咽唾沫,却没忘了谦让之礼,排在最末耐心等待。王安石夫妇瞧在眼里,相视莞尔。
轮到她时,她一眼便相中那一串串红果,深红圆润的果子裹在晶莹透亮的壳里,煞是。
吴川哥哥又出新花样!
“这是什么?”她好奇探问。
“冰糖葫芦。”
王衡双眸生光,单听名字便知甜滋滋!
“要串冰糖葫芦!再要两个蛋烘糕,个肉松馅,个奶油馅!”
李二郎递上糖葫芦串,吴铭着手制作蛋烘糕。
王蘅举着那串红果,张嘴咬下。
“嘎嘣”一声脆响,外层透明的硬壳应声碎裂,甜味霎时溢满唇齿,原来是糖做的壳—-
甜味尚未消散,淡淡的果酸随之涌现,糖壳硬脆不粘牙,果肉绵软汁水丰,甜酸交织间,津液顿生,她一口又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又见伙伴们吃得投入,扬声问:“如何?好吃么?”
众孩童只顾埋头大嚼,纷纷点头,呜呜应声。
王蘅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略带着眩耀的口吻:“这不算甚!吴川哥哥做的炸鲜奶才叫一绝!还有好些美味佳肴,别处绝吃不到——”
吴铭听在耳中,心头暖意融融。旁人夸赞或多或少带着客套,小七娘此言,没有技巧,全是真诚。
王蘅不仅说馋了伙伴,自己也馋虫大动,又想吃炸鲜奶了。
“吴川哥哥,可有炸鲜奶?”
“今日未备。”
吴铭摇头,将新鲜出锅的蛋烘糕递给她。
王蘅接过,呼呼吹凉,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一事,举目四下张望,寻见姐姐王芷,立刻凑过去,姐妹俩咬起耳朵。
几家大人亦排队购食,过往行人被这场面和食物的香气吸引,也逐渐围拢上来。
吴铭忙于生意,无暇他顾,对小七娘谋划之事一无所知。
那厢,王芷终被妹妹说动。姐妹俩走至父亲跟前,王蘅提议道:“爹爹,姐姐下月满岁,咱们请吴川哥哥来家做桌宴席可好?”
王安石失笑:“这是你的愿望,还是你姐姐的愿望?”
王芷性子腼典,细声道:“孩儿也这般想。
长女素来乖巧,难得开口提要求。王安石微微颔首:“好,为父去问吴掌柜。”
正欲迈步,忽又顿住:“你生辰是十月几日?”
王芷:“——”
吴琼早知夫君脾性,他连自己的生辰尚记不清,何况女儿的?
遂出言提醒:“十月十七。”
王安石道:“我只旬休得暇,吴掌柜亦只旬休歇业,有空上门掌灶。不若推迟三日,延至旬休。”
“好!”王蘅抢先应下。
生辰不过是个由头,但能请动吴川哥哥,迟几日又何妨?
王安石遂邀吴掌柜十月廿日来家中操持长女的满十宴。
吴铭听罢,并未立即应下,先问:“不知令媛有何要求?”
王安石笑起来:“两个馋嘴孩童罢了,无甚要求,解馋即可。”
略停顿,又道:“某要道松鼠鳜鱼。”
“省得。届时有闲遐尚未可知,再差回禀。”
并非实话。
是否接单取决于两界门发不发任务,王安石已是吴记的会员,按理会下发任务,但保险起见,还是先回去把任务接了,再应下这份差事。
王安石点头称善。
旁的王蘅冷不丁问:“吴川哥哥,我可否邀请我的朋友来家里作客?”
吴琼瞪她一眼:“给你姐姐庆生,轮到你邀客?”
“我的朋友也是姐姐的朋友!”王蘅说得理直气壮。
吴铭知道她把美食分享给伙伴,笑着点点头:“可以,届时告知用饭人数便是。”
“恩!”
王蘅重重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在王安石一家回府之前,吴铭问明了梅尧臣的居所,待摊前食客散去,便再次收摊启程。
王安石一家虽然住在近郊,租住的宅院却颇具规模,起码从外面看,门庭开阔,屋宇俨然。
梅尧臣的住所则是既偏僻又破旧,四人一车行至梅府,但见土墙灰瓦,檐角微颓,柴门半朽,石阶生苔,门前一株老树也已枯萎凋零。
值此旬休,梅尧臣邀了李觏、宋堂等三五国子监、太学同僚于宅中小酌。
斯是陋室,幸而雇得一位老妪掌灶,曾也是京中厨娘,技艺精湛,尤擅治鱼、烹鱼,纵是欧阳修、范镇等高官重臣,亦不时携活鲜登门,请其烹制。
院公入内通传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的饭馆通北宋 众人酒兴正酣。
“吴掌柜来访?”梅尧臣喜过望,“真乃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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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记川饭?”李觏问,“可是此前为国监供膳那家?”
“正是!”
梅尧臣笑问:“诸君可曾尝过吴掌柜的手艺?”
“我等只是略有耳闻,知其于赐酺宴上进献金龙,得了官家赏赐,倒不曾登过店门。”
“惜哉!诸君竟不曾品过吴记的菜肴,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今日口福临门,断不容错过!”
梅尧臣欣然起身,引众友出门。
尚未踏出院门,众人的目光已被门外那辆造型奇特的餐车所吸引,车身上所刻字样尤为吸睛。
“无名氏?”李觏讶异,“此作何解?”
梅尧臣介绍道:“此乃吴掌柜自号。莫看吴掌柜只是一介庖厨,少时也是开过蒙读过书的,既有字号,亦晓诗文,甚至能诵出老朽的拙作。”
众啧啧称奇。
庖厨善于烹饪并不稀奇,这本是其分内事,然兼晓诗文者少之又少,这正是厨娘雇值高昂的原因之一。
李觏感叹道:“市井商贩竟以无名号,倒是个妙!”
梅尧近前寒喧:“敝府地处京郊,烟不旺,吴掌柜何故驱至此?”
吴铭叉手笑答:“得此餐车,行止便利。念及梅公寓居此间,特来拜望,叼扰清兴。”
“何扰之有!恨不能日得见!”
叙礼罢,众人的目光早已聚焦在餐车上。
在场除老梅外皆为新客,吴记所售吃食在众人看来新奇无比。
梅尧臣以熟客的从容,为好友逐一介绍,言辞间不吝赞美之意。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尝,李觏当即要了两个蛋烘糕,宋堂等人紧随其后。
一尝之下,众皆赞不绝口,同时扼腕叹息,开玩笑地抱怨起来:“圣俞兄!此等美味,何不早些告知?教我等平白错失诸多珍馐!”
梅尧臣拊掌大笑:“老朽只道诸君皆知!六月间,国子监暂迁崇明门外,距吴记不过一坊之隔。监中诸生日日皆往,孰料诸君竟不登门一探!”
忽又叹道:“惜哉!想那中秋、中元、重阳等佳节,吴记皆推出应节美食,滋味妙绝。然节令过,便成绝响矣!”
众友呼可惜:“圣俞兄何苦勾馋虫!”
吴铭笑道:“非成绝响,明年节至,自当复现。”
梅尧臣祝道:“惟愿彼时,吴记已做成正店。今之小店,实难容众多饕客争席。”
“承梅公吉,吴某自当尽力。”
众客尝过蛋烘糕,复购卤味、冰糖葫芦若干,携回院中佐酒续宴。
吴铭原地摆摊,将所剩不多的吃食售尽,随后打道回府。
出城时本着领略东京风物的理念,先往北再转东,稍微绕了点远路,回程便换了条近道,和张铁嘴不甚同路。
至丽景门处,张铁嘴斗胆相询:“吴掌柜,往后出摊,可否再携张某同往?某虽不才,愿为吴掌柜说书立传!”
今日所见所闻,带给他颇多灵感,他甚至觉得,无需过多藻饰,但将亲历实录,便已足够精彩。
吴铭点头应下。
这事对提高吴记川饭的知名度大有裨益,他自然乐见其成。何况多带个人而已,并不麻烦。
张铁嘴喜不自禁,定下旬休出摊之约,随即拱手作别,自回家中发奋创作不提。
吴铭三人驾车回到麦秸巷中。
独守灶房的谢清欢听见窗外的响动,见是师父归来,立刻飞奔至店堂开门迎接。
众人将一应器具收进厨房。
小谢今早已在何双双家里洗过澡,不必再陪她去浴堂巷走一遭。
吴铭给三人发了工钱,李、孙二人各自回家,孙福顺路将餐车送去何双双府上停放。
关上店门,回到厨房,他早注意到两界门上有消息。
【您有新的上门做菜订单,请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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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单详情:王安石邀请您上门烹制生辰宴。】
【时间:嘉佑元年(1056)十月廿日。】
【地点:东京清明坊王宅。】
【是否接单?】
【是】【否】
【请于24小时内决定,超时未接视同拒绝。】
是!
【您已成功接单!】
【请于时限内完成以下任务:】
【1按客人的须求置办宴席;】
【2获得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任务奖励:崔白画作一卷(《秋风野渡图》),永久绑定店主本人,可用慢递的形式寄至现代(次日达但保留千年时光的印迹);不可出售、不可转借,且遵循自动回收机制。】
【本单为同城订单,无须异地传送。】
如他所料,任务奖励果然是崔白的画作。
快哉快哉!
他不禁乐出声来,轻点两下,退回至桌面。
转头,正对上徒弟亮晶晶的双眼,满脸好奇。
“作甚?”
谢清欢没敢探问天机,只说:“师父还没吃饭罢?弟子适才做了些吃食—”
“哦?做了什么?”
吴铭兴趣顿生,走近一瞧,瞬间傻眼。
红烧箩卜、炒箩卜丝、箩卜鸡蛋汤好家伙,你给箩卜开会呢!
谢清欢赧然道:“弟子闲来无事,雕了许多箩卜花,寻思着扔了未免浪费,便稍作改刀,与边角馀料同烹。虽然清淡了些,弟子自认为滋味尚可。”
吴铭微微颔首,他就不该对此抱有期待。
行吧,那便凑合一顿吧。
饭菜上桌,师徒落座,吴铭夹起一块红烧箩卜送入口中。
别说,还真让她做出经验来了!
他含笑表扬:“确实不错。看来你独自在家也没闲着,得益于此,你的雕工和厨艺都有所精进。“
谢清欢喜上眉梢:“是师父教得好!”
饭后,吴铭着手核算吴记川饭九月的帐簿。
本月雅间开启,营业额实现数量级的跃升,由此前的三位数涨至四位数,接近一千二百贯。
再加之赵官家赏赐的一百贯及八月盈馀的二百五十贯,总营业额超过一千五百贯!
扣除肉、酒、柴炭、税钱及人力成本,结馀足有一千一百馀贯!
时隔四个月,终于挣到第一个一百万!
照这个趋势,待到来年,便可盘下内城的酒楼,吴记川饭做大做强,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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