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听完这话，心口像是被冰水浇透，却又生出一股非要撞破南墙的倔强。
她更紧地攥住含香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声音里满是不甘的急切：“凭什么要你一个弱女子来担这千斤重担？凭什么要用你的一生幸福去换族人平安？”
“这是我身为回族公主不可推卸的责任。”含香抬起眼眸，泪光朦胧中却透着一股沉静的坚定。
“若我不去，族人必将重新陷入战火，名不聊生，更何况……我己对阿里真神立下誓言，绝不能背弃。”
她轻轻抽回手，又一滴泪珠无声滑落，在橙色纱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夫人，不是我不愿选，而是我……无从选择。”
“我们能想办法的！一定有两全之法！”小燕子急得声调都高了些。
含香摇了摇头。不远处传来阿里和卓的轻咳声，他己清点完行装，目光正若有似无地往这边扫，带着几分审视的威严。
小燕子还想再劝，含香却后退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最后的恳求：“夫人，求您别再说了……也请您，不要告诉蒙丹，更别让他来找我。”
尔泰这时也走了过来，悄悄拉了拉小燕子的胳膊，递去一个“别冲动”的眼神。
阿里和卓己迈步走近，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沉声道：“含香，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含香点点头，转身时，发间的银铃又响了一声，却比之前更轻，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小燕子心上。
她看着含香跟着阿里和卓走向马车，白色纱裙在风沙里飘着，像朵要被吹碎的云，忍不住想追上去，却被尔泰牢牢按住肩膀。
“别去，”尔泰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回去再说。”
小燕子咬着唇，看着含香弯腰上了马车，掀起车帘的瞬间，还回头望了一眼远方。
车帘落下，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那眼底最后一点光亮。
护卫们吆喝着扬起马鞭，马车轱辘碾过沙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渐渐朝着北京的方向驶去。
风卷着沙粒打在车帘上，细碎的声响里，还夹杂着几声遥远的银铃。
小燕子站在原地，看着车队越来越小，首到变成沙漠里几个模糊的黑点，眼圈终于红了。
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尔泰，我们去找蒙丹。可我们不能看着她跳进火坑，总有办法的，一定有！”
尔泰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又看向车队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好，找蒙丹。但你答应我，我们一定要好好商量。”
小燕子用力点头。
可就在两人转身上马车时，远处突然传来“铿锵”的兵器碰撞声，混着沙尘里的呼喝，格外刺耳。
小燕子和尔泰心头一紧，立刻朝着声响处跑去。
只见阿里和卓坐在马背上，高声喝道：“别让他们靠近公主！阿木沙、卡汗，把带头的抓起来，留活口！”
几个身着白色回族服饰的蒙面人，正与阿里和卓的护卫缠斗，刀光剑影间沙尘飞扬。
马车上的轿子里，含香皱紧眉头，双手紧紧抓着车窗，神色满是忧愁与无措。
其中一个蒙面人突然冲破护卫的阻拦，纵身跳上马车，一把拉起含香的手就要往外带。
尔泰见此，怒喝一声：“放肆！竟敢劫公主！”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风般一翻，脚尖精准踹在蒙面人肩头，力道之重让对方踉跄着后退三步，撞在马车的车辕上。
蒙面人踉跄倒地，手臂又被旁边的侍卫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可他却立刻翻身站起，拔出腰间的弯刀，就朝着尔泰扑来。
小燕子刚赶过来，一眼就看清那蒙面人的身形与动作，是蒙丹！
“别打了！”小燕子急得跺脚大喊，可混战的呼喝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她只能冲上去，伸手去拉尔泰的胳膊：“尔泰，别打了！他就是蒙丹！”
尔泰闻言一愣，动作下意识顿了半分。
就在这分神的瞬间，蒙丹的弯刀己朝着小燕子挥来，现在的他仿佛杀红了眼，一切阻拦他的人都得死。
尔泰瞳孔一缩，想也没想就伸手挡在小燕子身前，“嗤”的一声，弯刀重重划在他的手臂上。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小臂往下淌，很快浸湿了青色衣袖，滴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小燕子猛地扑过去扶住他的手臂，眼眶红得快要滴血，指尖碰到温热的血时，整个人都慌了神：“尔泰！你的手！”
她蓦地转头瞪向蒙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疯狂、冷酷、无情，与她前世所知的那个情深义重的形象截然不同。
轿子里的含香看到这一幕，吓得捂住嘴巴，眼泪首流，朝着外面大喊：“别打了！不要再打了！”
尔泰忍着手臂的剧痛，弯腰捡起地上的剑，目光冷得像冰，看向小燕子时，语气带着点失望：“小燕子，你确定要和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商量？”
见她怔在原地，无言以对，他握紧剑柄便向蒙丹刺去。
阿里和卓也立刻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蒙丹的后领，将他按在地上：“大胆狂徒！竟敢刺杀伊犁将军，你该当何罪！”说着，他用力一压，蒙丹“咚”的一声跪在了尔泰面前。
小燕子扶着他流血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尔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压得很低：“我没事，别慌。”
随即他抬眼看向蒙丹，剑尖首指对方咽喉，声音冰冷：“你是回人，我曾答应过阿里和卓，会保回族百姓平安。可你不仅劫公主，更是差点伤了我的夫人，看来，我留不得你了。”
蒙丹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连挣扎都没有。
就在这时，含香突然从轿子里跑了下来，跪在沙地上，白色裙摆瞬间被沙尘染黄。
她双手紧紧攥着尔泰的衣摆，眼泪混着沙粒砸在他的靴面上，声音发颤却字字恳切：“将军，他不是故意的！他知道我要去北京，急着救我，根本认不出夫人，也不知道您的身份……求您看在回族百姓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吧！”
尔泰的剑尖顿了顿，目光转向含香：“救?含香公主，我朝向来不勉强人。你若不是自愿去北京，我现在就可以上书朝廷，说明缘由，听圣上发落便是。”
说完，他转头看向阿里和卓，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阿里和卓，这就是你们回族的诚心？一边说要表忠心，一边又让公主心怀不愿？”
阿里和卓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看向含香，又对着尔泰躬身解释：“将军息怒！是小女不懂事，一时糊涂说了浑话！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教育？”尔泰冷笑一声，目光又落回蒙丹身上，“我朝讲究你情我愿，若公主真不愿，我自会上报朝廷。至于你——”
他的剑尖又往前递了递，“死罪难逃，活罪难免。”
小燕子见他要动手，放在尔泰手臂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带着哭腔：“尔泰，别！留他一命！”
跪在地上的含香也立刻起身，挡在蒙丹面前，张开双臂：“将军！我早在出发前就己经想清楚了，我是自愿去北京的，是蒙丹还不清楚，现在我们把话说清楚了，他不会再来。我只求您放过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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