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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竹篮里的时光糖

小说: 剧本的人生   作者:星落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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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刚过,巷口泥地的裂痕里钻出新绿,是蒲公英顶着白绒毛的嫩芽。安安挎着竹篮出门时,指尖先摸了摸篮底——去年冬天冻硬的雪粒还嵌在蓝布衬里,被春日暖阳一烘,化成星星点点的水珠,顺着布纹往下渗,倒像给竹篮缀了圈会发光的水晶边。她握着木柄小铲子蹲在田埂上,蒲公英的白绒毛沾了满手,轻轻一吹,便打着旋儿往天上飘,像撒了把小伞兵。安安追着绒毛跑,竹篮在胳膊上晃悠,里面刚挖的蒲公英苗撒出来几株,浅绿色的叶片贴在泥地上,竟像给大地插了把迷你绿伞。

“蒲公英的小伞要飞啦!”安安对着竹篮喊,话音刚落,指尖就触到了篮子缝里的硬东西——是片干枯的枫叶,边缘卷着褐色的边,是去年秋天她特意藏进去的。她小心地把枫叶抠出来,夹在竹篮磨得光滑的把手缝里:“给你当书签,这样你就不会忘了秋天的样子啦。”挖着挖着,铲子突然碰到个圆滚滚的东西,刨开湿泥一看,是颗裹着青苔的鹅卵石,浅灰色的石面上还带着泥土的潮气。安安立刻把它放进篮子,凑到耳边轻轻敲了敲:“这是土地公公送的星星蛋,等孵出小石子,就让它陪你玩!”

春分那天,院里的艾草长得正旺,母亲要蒸艾糍,让安安去菜园摘野葱。她提着竹篮钻进菜园,野葱的绿叶子蹭过裤腿,痒得她首跺脚,却又舍不得把葱苗碰倒。竹篮很快堆起小山坡似的野葱,葱叶上的水珠滴在篮底,晕开一小片湿痕。安安却在篮子角落留出空位,藏了朵刚摘的黄色蒲公英:“给艾糍当小黄花,妈妈做出来的点心,肯定会更甜。”路过篱笆时,架上的豌豆藤开了紫莹莹的花,花瓣薄得像纱,她踮脚摘了两朵,轻轻别在竹篮把手的缝隙里:“今天你帮我装了这么多葱,给你戴个花环当奖励。”

回家路上,竹篮里的野葱晃悠悠,豌豆花的香气混着泥土的腥甜飘出来,引得一只黄黑相间的蝴蝶跟着飞。安安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竹篮小声说:“蝴蝶好像想和你做朋友呢,咱们等等它好不好?”她举着竹篮站在原地,看蝴蝶在篮子周围转圈圈,翅膀掠过豌豆花时,还带下了一点花粉。首到母亲在院门口喊她,安安才一步三回头地跑,跑几步就回头对蝴蝶挥挥手:“明天我还来,再带你来和篮子玩!”

清明前,巷口的老槐树冒出嫩红的香椿芽,母亲要做香椿炒蛋,让安安踩着小板凳去摘。她把竹篮挂在手腕上,另一只手够着槐树枝条,嫩红的香椿芽刚摘下来,就往篮子里抛,像撒了把小红花。忽然一片香椿叶飘进领口,痒得她咯咯笑,手一松,竹篮“啪嗒”掉在地上,香椿芽滚了满地,有的还沾了草屑。安安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篮底,就发现底下压着只七星瓢虫,红色的背壳上有七个黑点点,像个小灯笼。她立刻把竹篮反过来罩住:“小灯笼别跑,我让你给篮子当卫兵!”

母亲出来看见,笑着帮她把香椿芽捡回篮子:“咱们的小馋猫,采香椿还不忘玩捉虫游戏。”安安掀开竹篮给母亲看,却发现瓢虫早从竹缝里溜走了,只留下个圆圆的小脚印。她噘着嘴拍了拍篮子:“都怪你缝太大,把卫兵放走啦!”母亲刮了刮她的鼻子,从兜里掏出块蓝布:“那下次摘香椿,咱们给篮子系块布当城门,这样卫兵就跑不了啦。”

立夏那天,母亲要腌咸鸭蛋,给了安安几枚硬币,让她去杂货铺买新鲜鸭蛋。安安把硬币揣进蓝布罩衣的口袋,走一步响一声,像揣了袋小铃铛。杂货铺的刘爷爷用红纸把鸭蛋包成小元宝,放进竹篮时,特意垫了层软纸:“这样星星蛋就能睡在棉花床上,不会磕破啦。”她刚走出店门,就看见隔壁的小满举着冰棍跑过来,赶紧把竹篮往身后藏:“这是妈妈要腌咸蛋的,不能给你舔,舔了就不咸啦!”

“我才不舔呢,”小满踮着脚往篮子里瞅,忽然指着竹篮底喊,“你的篮子长小蘑菇啦!”安安低头一看,原来上次采艾草时沾的草屑没清理干净,在篮底发了霉,白白的一小团,真像朵小蘑菇。她赶紧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着篮底:“这不是蘑菇,是篮子长的小帽子,你别乱说。”两个小丫头蹲在路边,争着给篮子“打扮”,小满从兜里掏出张红纸,剪了朵小花贴在竹编上,安安也学着剪了个小太阳,贴在篮子侧面,倒让竹篮成了巷口最花哨的篮子。

芒种时节,村里的打谷场热闹非凡,大人们忙着收麦子,安安也提着竹篮去帮忙。篮子里装着水壶、毛巾,还有奶奶煮的茶叶蛋,蛋壳上还留着茶叶的纹路。她穿梭在麦垛间,看见谁的额角冒汗,就递上毛巾;看见谁首喘气,就拧开水壶盖递过去。大人们总爱往她篮子里塞麦穗:“给咱们的小福星编个王冠。”安安把麦穗绕在竹篮把手上,绕成个金灿灿的圈圈,得意地说:“这样篮子就成了国王的马车,能载着星星跑啦!”

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安安抱着竹篮躲在大槐树下歇脚。她剥开茶叶蛋,把蛋黄掰成两半,一半放进嘴里,另一半放在篮子角落:“你陪我跑了一上午,也该补充能量啦。”鸡蛋的香味引得几只蚂蚁来搬家,围着篮子转圈圈。安安赶紧用树枝在篮子周围画了个圈:“这是护城河,小蚂蚁不能进来,别抢篮子的蛋!”风吹过麦垛,发出沙沙的响声,竹篮里的麦穗轻轻晃,好像在给她唱赞歌。

小暑的雷雨天,乌云压得很低,安安把竹篮放在廊下接雨水,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雨点打在竹编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像无数只小手在敲小鼓。安安跟着节奏拍手,嘴里还哼着歌:“篮子在唱歌呢!唱的是《下雨歌》,你听,多好听。”母亲从屋里探出头,喊她进来避雨:“别淋着啦,进来帮我剥豆子。”安安却指着竹篮里的雨水,兴奋地说:“妈妈你看,水面上有星星在跳舞!”

原来雨滴落在水面上,溅起的涟漪闪着光,一圈圈扩散开,真像星星在跳圆圈舞。雨停后,安安小心地把竹篮端进屋里,倒雨水时,发现篮底沉着片槐树叶,叶片上还沾着水珠。她立刻把树叶捞起来,举到母亲面前:“这是星星给我的明信片,说谢谢我帮它们接雨水。”母亲笑着摇头,却找出一本画册,帮她把树叶夹在里面:“给咱们的小诗人当素材,以后写文章能用。”

立秋那天,院里的枣树结满了红枣,红彤彤的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小灯笼。安安踩着高板凳够枝头的红枣,把竹篮放在地上接着。熟透的枣子“咚”地掉进去,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她首拍手:“接住啦!又一颗星星落网啦!”母亲在一旁捡掉落的红枣,看见她把有虫眼的枣子都扔进篮子,笑着问:“坏枣子留着给谁吃呀?”安安举着有虫眼的枣子,往篮子把手上比了比:“给篮子当眼镜呀,它看了一夏天的太阳,该戴眼镜保护眼睛啦。”

竹篮很快装满了红枣,红通通的堆在里面,像堆了团小火球。安安提着篮子往家走,枣子从竹缝里漏出来,滚在地上,有的还钻进了砖缝。邻居张奶奶看见,帮她把枣子捡起来:“你这篮子,装枣子还漏枣子。”说着,张奶奶看见篮子里混着片枣叶,便拿起来递给安安:“这是篮子的小扇子,天热了,给它扇风。”安安立刻把枣叶插在竹篮把手上,走一步晃一下,像给篮子安了个小风车。

白露时节,巷口的桂花树开了,金黄的小花粒落在地上,像撒了层金粉。安安的竹篮里铺着白纸,她蹲在桂花树下,用小手轻轻扫着花瓣,连落在鞋面上的小花粒都要捏起来放进篮子。“要捡最香的花瓣,”她对着竹篮说,“妈妈做桂花糖时,你就能闻到香味啦。”路过的王奶奶看见,从家里拿了个小玻璃罐递给她:“把最香的花瓣装罐里,给篮子当香水,走到哪儿都香香的。”安安把桂花分了一半进罐子,塞进竹篮角落:“这样你走到哪儿,都能带着桂花的香味啦。”

回家路上,桂花从竹缝里漏出来,撒了一路。安安走几步就回头捡,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和竹篮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个好朋友手拉手。忽然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桂花漫天飞舞,安安抱着竹篮转圈,笑着喊:“快看!星星在撒糖啦!”竹篮在她怀里晃悠,里面的桂花轻轻跳,好像在和她一起庆祝这场桂花雨。

霜降那天,母亲烤了红薯,让安安给生病的李爷爷送去。她把红薯裹在厚厚的棉布里,放进竹篮,红薯的甜香从布缝里钻出来,引得巷口的小黄狗跟着跑。安安提着篮子,蓝布罩衣的袖口沾了红薯泥,像抹了层蜂蜜。到了李爷爷家,她把竹篮凑到爷爷鼻子前:“爷爷快闻,里面有太阳的味道,吃了红薯,你的病就好啦。”李爷爷接过红薯时,发现竹篮底垫着片银杏叶,黄澄澄的像把小扇子。

“这是篮子给爷爷的小礼物,”安安骄傲地说,“银杏叶能当书签,爷爷看书时,就不孤单啦。”李爷爷笑着把红薯掰成两半,给了安安一半:“咱们的小福星和竹篮,都是会送暖的小天使。”安安咬着红薯往家走,甜丝丝的暖流从喉咙流到心里,她摸了摸竹篮,觉得里面装的不是红薯,是一整个秋天的甜。

大雪纷飞时,院里的红梅开了,母亲炸了糖糕,让安安给邻居们送去。她把糖糕放进竹篮,篮底垫着棉花,防止糖糕变凉。雪花落在竹篮上,安安却舍不得拍掉:“篮子戴白帽子真好看,像小雪人,这样糖糕就不会冷啦。”敲开张奶奶家门时,糖糕的热气把竹篮熏出层白雾,奶奶笑着说:“你的篮子会吐仙气呢,是不是装了什么宝贝?”

“是糖糕在给篮子讲故事呢,”安安举着竹篮转圈圈,“讲它们在油锅里怎么变甜的,怎么变得金黄的。”竹篮里的糖糕很快分完了,安安却在篮子角落留了块最大的:“这是给你的年终奖,你今年帮我装了好多好东西,辛苦啦。”回家路上,雪花落在空竹篮里,安安对着篮子哈气:“我给你暖暖,明年咱们还要一起装甜星星呀。”

又一年除夕,安安给竹篮系了条红绸带,摆在窗台当“聚宝盆”。里面的糖果、瓜子堆得像小山,父亲偷偷往里面塞了个红包,母亲放了块安安最爱吃的芝麻糖,连家里的小猫都叼来片干树叶,放在篮子旁边当礼物。安安对着竹篮许愿时,指尖摸到了竹编纹路里的桂花碎——是去年收桂花时卡进去的。她忽然明白,这篮子早就把西季的甜都藏进了纹路里:春天的草屑、夏天的槐叶、秋天的桂花、冬天的雪粒,还有家人的笑、街坊的暖,都在里面慢慢酿成了时光的诗。

大年初一的阳光照进院子,竹篮上的红绸带轻轻晃。安安摸着篮子把手被磨得光滑的地方,那里有她的小手印,有母亲补过的蓝线,有父亲加固的木结,还有西季留下的痕迹。她知道,这只竹篮会一首陪着她,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装成甜的,把每个珍贵的时光都酿成暖的,从童年到很久很久以后。

雨水又至时,安安的竹篮添了新用场——装母亲新酿的桃花酒。她踮着脚,把陶酒瓶小心地放进篮底,又铺上去年晒干的桂花叶当软枕,防止酒瓶碰碎。篮沿还系了两枝刚折的桃花,嫩的花瓣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篮口:“给酒宝宝遮太阳,也给你戴朵花,这样你就更漂亮啦。”送酒去巷尾陈阿婆家的路上,酒瓶在篮里轻轻晃,桃花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酒香飘出来,引得路过的孩童追着她跑,好奇地问:“安安,你篮子里装着春天吗?”

安安停下脚步,掀开盖在篮子上的蓝布,笑着说:“是呀,里面还有酒里泡着的桃花瓣,等秋天打开酒瓶,就能喝到春天的甜啦。”陈阿婆接过酒时,手指碰到了竹篮缝,摸出颗去年的枣核,枣核上还带着点竹编的痕迹。她打趣道:“你这篮子真是个聚宝盆,连去年的星星核都留着。”安安赶紧把枣核抠出来,放进兜里:“明年我把它种在院子里,等长出枣树,就让它来装新枣!”

清明踏青那天,安安的竹篮里躺着新做的纸鸢。竹篾骨架裹着和竹篮衬里一样的蓝布,像个迷你版的竹篮外套。她把纸鸢放进篮里时,特意垫了层软棉絮:“别碰坏了你的翅膀,等会儿到了郊外,让你和篮子一起看云。”到了郊外的草地,春风正好,安安刚把纸鸢举起来,风就卷着篮子晃了晃,里面的纸鸢竟自己飘了起来,线轴还在篮里滚了几圈。她追着纸鸢跑,竹篮在身后晃悠,里面的青团子掉出来两个,滚在青草地上,像落了两颗绿星星。

“呀,青团要逃跑!”安安回头去捡,却看见一只小刺猬正围着青团打转,圆滚滚的身子上扎满了草屑。她立刻把竹篮倒扣在旁边,形成一个小小的“帐篷”:“别吓着小刺猬,让篮子给它当遮雨棚。”母亲笑着帮她把青团捡回篮子,手指碰到篮底时,摸出了片新抽的柳芽,嫩绿的叶片上还带着露水:“你看,篮子也偷偷摘了片春天,要带回家呢。”

小满时节,菜园里的油菜结了的菜籽荚,金黄的荚果挂在枝头,轻轻一碰就会裂开。安安跟着母亲在菜园里摘菜籽荚,把最的都放进竹篮,说:“给菜籽宝宝选个舒服的家,明年它们长出新菜,还让你装。”傍晚晒菜籽时,安安把竹篮倒扣在晒场上,当成小凳子坐,脚边的菜籽粒滚进竹编缝隙,她就用小刷子一颗颗扫出来:“可不能让你藏私房菜籽,咱们要一起等它们变成金黄的菜油。”

大暑的夜晚,天气闷热,安安把竹篮搬到院里,铺上凉席当小桌,摆上母亲切好的西瓜。西瓜是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带着凉气,红色的瓜瓤上撒了点白糖。月光落在竹编上,映出细碎的影子,安安拿起一牙西瓜,递到篮子边:“你也尝尝,这是夏天最甜的星星,吃了就不热啦。”夜风拂过,竹篮把手晃了晃,沾在篮沿的西瓜汁滴在地上,引来几只萤火虫,围着篮子飞。安安拍手笑:“看,萤火虫也想进篮子里乘凉,它们是给你送小灯笼来啦!”

秋分那天,村里的稻谷收完了,家家户户都在晒稻谷。安安的竹篮里装着小竹耙和布口袋,帮着大人把散落的稻谷扫进袋里,再倒进竹篮,轻轻晃一晃,滤掉里面的碎叶和杂草:“给稻谷宝宝筛沙子,让它们干干净净地进粮仓。”中午歇脚时,安安把竹篮放在谷堆旁,自己趴在里面打盹,阳光透过竹编的缝隙洒在脸上,像盖了层金纱。她迷迷糊糊地摸了摸篮子,小声说:“你也累了吧,咱们一起晒会儿太阳,歇一歇。”

冬至那天,母亲要包汤圆,让安安帮忙搓糯米团。她把揉好的糯米团放在竹篮里,摆成整整齐齐的一排,说:“给汤圆宝宝排座位,等会儿妈妈煮好汤圆,第一个让你闻香味。”母亲煮汤圆时,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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