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蒙蒙亮，苏酥就睁开眼。
浑身酸疼得厉害，她身下的硬板床硌得人慌，但心里却比睡在自家村里那张床上要踏实得多。
身旁的小玲正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凌乱。
“苏姐，我做个梦，梦见咱们搬家。”
她迷迷糊糊地说。
苏酥轻笑出声：
“不是梦，快起来，咱们得去取肉。”
两人简单地用井水洗漱一把，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锁好院门，朝着镇上集市的方向快步走去。
卯时的集市，人还很少。
两人凭着记忆找到王屠户的肉铺。
铺子在集市最显眼的位置，一块巨大的木头案板上，己经摆好分割开的猪肉。
王屠户赤着上身，腰间围着一条脏污的皮裙，正挥舞着一把砍骨刀，“哐哐哐”地剁着排骨，每一刀下去，案板都跟着一震。
他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沉闷的问句：
“来了？”
“王大叔，我们来取肉。”
苏酥应道。
王屠户停下手中的活，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把汗，这才转身，从案板底下拖出一个木盆。
盆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五条长长的五花肉，皮白肉红，肥瘦层次分明，正是最上乘的货色。
“五十斤，一斤不差，都是最好的。”
他声音粗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实在，
“按照说好的，比市价贵三文，给你五两再加上一百五十文。”
苏酥从怀里数出钱，递过去。王屠户用沾着油腻，确认无误后，便不再多话，转身继续剁他的排骨。
这生意做得干脆利落。
苏酥和小玲对视一眼，合力抬起那沉甸甸的木盆。
五十斤肉的重量，压得两人肩膀下沉，脚步都有些踉跄。
周围的摊贩和来买菜的妇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两个瘦弱的姑娘抬着这么一大盆肉，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哟，这是哪家饭馆的丫头，买这么多肉？”
“看面生得很，不是镇上的吧？”
苏酥和小玲埋着头，加快脚步，把那些探究的视线甩在身后。
回到小院，关上院门的那一刻，两人才同时松口气，将木盆重重地放在地上。
“苏姐，这……这可怎么下手啊？”
小玲看着盆里那几大块肉，有些发懵。
“别急，慢慢来。”苏酥挽起袖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她先去压一桶清冽的井水，有口井，真是太方便了。
两人分工干活，小玲负责往灶膛里添柴烧火，苏酥则拎起一块足有十斤重的五花肉，放在新买的大木盆里，开始清洗。
肉皮上的细毛被她用刀刃仔细刮去，血水冲洗干净，露出的肉色。
等那口大铁锅里的水烧得滚开，苏酥便将清洗好的五花肉整块放进去焯水。
“刺啦——”一声，肉块遇热，瞬间收缩，水面上的浮沫很快就翻滚起来。
小玲拿着长柄勺，一点点地将浮沫撇去，动作有些笨拙，但眼神很专注。
焯好水的肉捞出，用温水冲净，切成拳头大小的方块。
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一步——炒糖色。
锅烧热，下油，放冰糖。苏酥握着锅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锅里的变化。
冰糖从大块融化成小块，再变成黏稠的液体，冒起细密的小泡，颜色由白转黄，再渐渐变成的枣红色。
就是现在！
苏酥将切好的肉块倒进锅里，迅速翻炒。
每一块肉都均匀地裹上晶亮的糖色，在锅里滋滋作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退婚农女有灵泉，冷面将军求入赘 一股焦糖与肉脂混合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小玲在旁边闻着，忍不住咽下口水：
“苏姐，好香啊……”
这仅仅是个开始。
苏酥往锅里加入早就备好的酱油、黄酒，还有用纱布包好的香料包——八角、桂皮、香叶、草果……。
再加热水没过所有肉块，盖上锅盖，转小火慢炖。
“咕嘟……咕嘟……”
锅里传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浓郁的肉香，混着香料的气息，顺着墙头往外飘。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两人轮流看着火，不敢偷懒。日头从东边升起，又挪到头顶，再慢慢西斜。
当苏酥再一次揭开锅盖时，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气猛地扑面而来，熏得人差点醉倒。
锅里的汤汁己经变得浓稠，呈现出漂亮的酱红色，每一块方肉都炖得酥烂入味，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毫不费力地穿透。
肉皮晶莹剔透，颤巍巍的，一碰就会融化。
“好……好啦？”
“好了。”
她用长筷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块酱方肉夹出，整齐地码放在干净的食盒里。
临走前，又舀两大勺浓稠的汤汁，均匀地浇在肉上。
两人抬着沉甸甸的食盒，两人来到忘忧酒楼。
酒楼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辰，大门紧闭。
苏酥上前敲敲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探出一张带笑的圆脸，正是叶七。
“哟，来啦？”
他看到苏酥和小玲，眼睛一亮，随即鼻子使劲嗅一下。
“好香啊？”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抬着的食盒上。
苏酥将食盒递过去：
“五十斤酱方肉，请您验货。”
叶七接过食盒，只觉得手上一沉。
他打开盖子，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哇”一声。
只见食盒里，一块块方方正正的酱肉油光锃亮，红得，浓郁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往外钻。
“就是这个味儿！”
叶七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
叶七哈哈一笑，“下次有什么新鲜吃食，可得第一个想着我们酒楼啊！”
“一定。”
“那我们就先走。”
苏酥应下，不再多言，拉起还愣在原地的小玲，干脆地转身。
“好嘞！路上慢点！”
“吱呀——”
酒楼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叶七热情的目光。
两人走下台阶，汇入街上的人流。
清晨的凉意混着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
苏酥侧过头，望向街道尽头。
她嘴角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回到小院，苏酥和小玲将沉重的食盒放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如释重负。
“苏姐，咱们的第一笔生意，就算成吧？”
小玲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一切都好得不太真实。
“是啊。”
苏酥靠着门框，缓缓坐到门槛上，任由晚风吹拂着脸颊。
她伸出手指，一根一根地算账，
“五十斤肉，本钱是五两银子加一百五十文。”
“那个老板给的定金是一百两，也就是说，我们这一趟，净赚差不多五两银子。”
小玲蹲在苏酥面前，激动得有些结巴：“五……五两？一天？”
苏酥看着她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疲惫感一扫而空。
这是她们在这陌生小镇立足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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