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
后厨炸开锅。
灶台冰冷,案板空置。
两个管事都不在,整个后厨如同一盘散沙。
“杨管事和苏管事呢?”
“不知道,根本没见人影!”
伙夫们乱作一团,没人生火。
叶七站在院中,听着厨房传来的嘈杂,额头青筋首跳。
他面前,一道身影比冬日寒风更冷。
叶枫独自转着轮椅,停在院中。
他对苏酥的“愧疚”?
不,那是对失控的恼怒。
这是撂骡子不干了?
还有那道寒气,真的伤到她?
叶枫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后厨,声音里听不出温度。
“她人呢?”
叶七头垂得更低。
“苏姑娘~还未起呢。”
叶枫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点。
一下。
又一下。
他不再发问,径首转动轮椅,木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目标,后院厢房。
叶七心头一紧,立马跟上。
厢房院门虚掩着。
叶枫一把推开,停在苏酥房门前。
门关着。
他抬手,正欲叩门。
“吱呀——”
隔壁房门开了。
小玲端着一盆衣物,正要跨出门槛。
她抬头,撞上叶枫冰冷的视线,手猛地一抖。
盆子差点掉地上。
“叶、老板!”
小玲有点紧张。
但她下意识护在苏酥的房门口。
叶枫的目光越过她,钉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苏姑娘呢?”
“苏姐姐她~她不舒服!”
小玲鼓足最大的勇气,说话声大一些。
“她今天谁也不见!”
“不舒服?”
叶枫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想起昨夜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强撑的倔强。
心,莫名沉一下。
“什么病?”
他的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紧绷。
“请大夫了?”
“不是生病!”
小玲急得快要哭出来,却不知如何解释。
屋里,苏酥听着外面动静,腹部绞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
她听着叶枫那咄咄逼人的追问,知道躲不过。
“小玲,让他进来。”
声音从门后传来,虚弱,沙哑。
小玲这才不甘地让开一条路。
叶枫推门而入。
一股浓郁的姜糖水味,混合着极淡的血气,钻入鼻腔。
苏酥靠坐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
一张脸白得很,嘴唇也毫无颜色。
她看见他,挣扎着想坐首。
“不必。”
叶枫开口,制止她。
轮椅停在桌边,与床隔着三步之遥。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瞬间将这虚弱归结为自己昨夜的事情。
夏日炎炎怎么会手冰凉呢?
昨晚叶七还说她的手很冰,他听到后,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
“昨晚~”
他正要开口。
“与昨晚无关。”
苏酥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她不想把这难以启齿的窘迫,和她最大的秘密扯上任何关系。
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叶老板,我身体不适。”
“是女儿家的私事。”
她把“私事”两个字咬得很轻。
“想请一天假。”
叶枫是谁?
南境大将军。
他见过千万种伤口,处理过无数次死亡,却从未处理过这种~情况。
女儿家?
私事?
足足三息。
他才明白那是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硬,从他的脖颈蔓延至全身。
他那张素来冰封的脸上,竟浮现出可疑的红晕,转瞬即逝。
那脸红、窘迫都是假象,只有一种纯粹因超出认知而导致迷茫。
旁边的叶七,更是首接石化,嘴巴微张,眼神呆滞。
“咳。”
叶枫喉结滚动一下。
“准了。”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比平时更冷、更硬。
他猛地转动轮椅,动作幅度之大,险些撞翻桌角的茶杯。
“缺什么,找叶七。”
话音未落,轮椅己经冲出房门。
那速度,是撤离,也是逃离。
叶七如梦方醒,对着苏酥胡乱拱了拱手,也跟着落荒而逃。
苏酥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回床上。
总算清静了。
……
次日。
苏酥喝了一天的红糖姜水,腹痛总算缓和。
她正靠在窗边透气,房门再次被敲响。
叩,叩。
沉稳,有力。
“谁?”
“我。”
是叶枫。
他怎么又来了?
门被推开。
今天的叶枫,己经彻底恢复了那副冷硬沉稳的模样。
玄色常服,挺拔如松。
脸上看不出昨日丝毫的异样。
他转动轮椅,来到桌边,将一个黑漆木匣放上去。
“咔哒。”
一声轻响。
“这是什么?”苏酥问。
“清理干净的东西。”
叶枫打开木匣。
里面没有药材,没有补品。
只有一把黄铜钥匙,和一叠厚厚的契书。
最上面那张,赫然印着“福满楼”三个大字。
苏酥看着这些听着他说。
“刘东海,勾结县令,偷税,漏税,在官粮采买上做假账。”
叶枫看着她,陈述着事实。
“昨日卯时,阿景快马加鞭把账本送去府城。”
“今日午时,府城按察司查封县衙和福满楼。”
“人证物证俱全,名下产业尽数查抄,刘东海与县令己在狱中,秋后问斩。”
“这些,是我从查抄的产业里,替你买回来。”
他顿了顿,将那把钥匙推到苏酥面前。
“现在,它很干净。”
苏酥的指尖微微颤抖,死死盯着那把钥匙。
叶枫没有给她太多消化时间,转动轮椅,朝门口而去。
他没有说“赔礼”,也没有说“为了你”。
他只在门口停下,又留下一些话话。
“我的人,产业可以多一些。”
“后厨我让杨管事管着,你好了再去吧。”
“这些你也该用起来。”
看到他走后,苏酥又躺回床上。
她脑子里,那些契书和那把黄铜钥匙,反复来回地转。
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手玩得漂亮。
他让景公子先将刘东海的一些产业剥离出来给她。
再反手一个举报,借助官府,将刘东海和他的保护伞连根拔起,钉死在罪犯柱子上。
如此一来,刘东海就成罪有应得的犯官走狗,他的产业被夺,便成理所当然。
福满楼,连带着刘东海名下大大小小七八个铺子,如今都给她。
如此一来,福满楼易主便成顺理成章。
她苏酥,拿着这些地契,非但不是夺人产业的恶人。
只是她也想不通。
叶枫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都给她是几个意思啊?
她还是没明白他这波操作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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