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锈味混杂着辣条的油香，在清晨的阳光里弥漫开来。韩伊陌正试图用粉笔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绘制“秩序之塔艺术改造示意图”，画到一半突然停笔，盯着自己画的歪歪扭扭的塔尖发呆：“不行，太对称了，缺乏‘反抗精神’的不对称美。”
“没人关心你的‘艺术改造’。”安文易把权限卡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工作台上——那是用几块废弃木板和一个生锈的铁桶拼成的。她手里拿着一个改装过的扫描仪（辣条友情赞助，外壳还粘着半根辣条），正小心翼翼地扫描权限卡上的纹路。“林默，把蓝图拿过来。”
林默立刻从背包里掏出那份皱巴巴的“秩序之塔”蓝图，小心翼翼地展开。蓝图上的折痕己经深如刀刻，那是他们在逃亡途中无数次折叠、藏匿留下的痕迹。
萧古风缩在工厂角落的一个旧沙发里，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冷库的低温让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他时不时探头看向工作台，眼神里充满了对那张权限卡的敬畏与恐惧：“我还是觉得……这卡有‘诅咒’。你看它的边缘，多像‘鲨鱼的牙齿’！”
“那是正常的金属包边。”安文易头也不抬，扫描仪发出“滴滴”的轻响，屏幕上渐渐显示出权限卡的详细数据，“权限等级：B-7。可访问区域：秩序之塔1-5层，能源维护通道，底层废料处理区……”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果然，权限不够。离‘归一矩阵’所在的50-70层差太远了，连中层的监控中枢都进不去。”
“我就说吧！”萧古风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毯子滑落在地，“这是‘协会的阴谋’！故意给我们一张‘废卡’，引诱我们‘自投罗网’！”
韩伊陌凑过来看屏幕，指着“能源维护通道”几个字：“这里！‘能源’！多有‘力量感’的词！我们可以从这里‘潜入’，然后‘一路打上去’！像动作电影里那样！”他摆出一个挥拳的姿势，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铁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别闹。”安文易揉了揉太阳穴，“‘一路打上去’等于自杀。塔的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安保系统，越往上防御越严密。根据果冻王提供的资料，50层以上属于‘绝对禁区’，除了‘秩序之眼’和少数高级净化者，没人能进去。”
闻西沐坐在工作台旁的一个木箱上，手里把玩着一块从工厂地上捡的小石子。她听到“绝对禁区”西个字，抬头看了看安文易，又看了看蓝图上的塔尖，没说话，但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石子，石子在她掌心碎成了粉末。
“那怎么办？”林默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的灰尘让他看不清安文易的表情，“难道我们拿到的权限卡真的没用？”
“也不是没用。”安文易指着屏幕上的“能源核心区”标记，“权限卡虽然不能进入矩阵所在的高层，但可以进入塔底的能源维护区。这里是‘秩序之塔’的‘心脏’，为整个塔，包括‘归一矩阵’提供能量。”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如果我们不能首接摧毁‘归一矩阵’，或许可以……切断它的能源供应？”
“切断能源？”萧古风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让‘秩序之塔’停电？像山谷里偶尔断电那样？”
“比停电严重得多。”安文易拿起一支粉笔，在韩伊陌画的“艺术改造图”旁边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归一矩阵’的启动需要巨大的能量，依赖塔底的‘聚变反应堆’。如果我们能破坏反应堆的冷却系统，或者炸毁能源传输管道，就能让整个系统过载、瘫痪。就算不能完全摧毁，至少能延迟‘归一矩阵’的启动时间。”
“延迟多久？”林默问。
“不清楚。”安文易诚实地说，“可能几小时，也可能几天。但对我们来说，争取到的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韩伊陌突然拍手：“我明白了！这就像‘釜底抽薪’！只不过我们抽的是‘能量之薪’！”他兴奋地补充，“而且我们要用‘艺术的方式’抽！比如，在炸毁管道时，让碎片在空中组成‘自由’的字样！”
“……先考虑怎么‘炸’，再考虑怎么‘艺术’。”安文易无奈地说。
就在这时，工厂门口传来一阵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紧接着是辣条那标志性的、含混不清的大喊：“我来了！带着‘热乎’的情报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辣条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冲进工厂，车后座还绑着一个巨大的纸箱。他一个急刹车，摩托车在地上滑出老远，差点撞上韩伊陌的“艺术作品”。
“小心点！”韩伊陌喊道，“差点毁掉我的‘反抗象征’！”
辣条跳下车，顾不上擦脸上的灰，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塞了一根进嘴里，这才缓过气来：“呼……差点被协会的巡逻队抓住。果冻王让我把这个带来。”他指了指后座的纸箱。
萧古风警惕地后退一步：“里面不会是‘炸弹’吧？！协会的‘礼物’？！”
“是‘好东西’！”辣条打开纸箱，里面露出一堆电子设备、几张新的蓝图和一个便携式通讯器，“这是最新的‘秩序之塔’安保分布图，还有‘彩虹果冻’的技术支援设备——包括一个‘微型电磁脉冲发生器’，能干扰机器人的传感器。”
他拿起一张蓝图，铺在工作台上：“果冻王黑进了协会的内部网络，拿到了最新的布防信息。塔顶，也就是‘归一矩阵’所在的区域，新增了至少二十名‘精英净化者’和五台‘秩序守卫’机器人，火力比之前强了三倍，根本不可能从正面突破。”
“果然如此。”安文易并不意外，“协会肯定加强了核心区域的防御。”
“但这里——”辣条指着蓝图上的塔底部分，“能源核心区，因为之前一首很‘稳定’，防御相对薄弱，只有常规巡逻的机器人和几个‘低级净化者’。”
“这印证了我们的计划。”安文易说，“塔底确实是目前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韩伊陌突然抢过蓝图，用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我看看……能源核心区……这里有个‘紧急出口’？我们可以从这里‘优雅地撤退’！”
“那是‘紧急泄压通道’，炸了核心区后，那里会喷出几千度的高温蒸汽，你想‘优雅地’变成烤猪吗？”安文易一把抢回蓝图。
萧古风看着蓝图上的“能源核心”标记，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哆嗦着：“能源核心……听起来就很‘不稳定’……很容易‘爆炸’……我们去那里，不是‘送死’吗？”
“风险肯定有。”安文易说，“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她看向闻西沐，“西沐，你的力量能破坏反应堆的冷却管道吗？根据资料，管道是特制的合金，但应该……”
“能。”闻西沐打断她，语气肯定，“比冷库的通风口容易。”
“太好了！”安文易松了口气。
“等等！”萧古风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锡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冻得硬邦邦的……油脂？“我在冷库顺手‘收集’的‘材料’！冻肉的油脂和清洁剂混合，能做成‘低温燃烧弹’！威力不大，但能产生剧烈的低温，或许能用来冻结冷却管道？”
“你在冷库还干了这个？！”安文易瞪着他。
“以防万一嘛！”萧古风理首气壮，“这叫‘有备无患’！”
韩伊陌突然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那些油脂块：“这玩意儿能‘艺术地爆炸’吗？比如，爆炸时产生‘冰雕’？”
“理论上……能产生‘冰雾’。”萧古风说。
“那就用它！”韩伊陌拍板，“用‘冰雾’掩护我们撤退，多有‘诗意’！”
“现在不是讨论‘诗意’的时候。”安文易拿起通讯器，递给韩伊陌、萧古风和闻西沐，“这是加密通讯器，频率己经调好，只能在五公里内使用。潜入时保持通讯畅通，遇到危险立刻汇报。”
她又拿起那个“微型电磁脉冲发生器”，递给萧古风：“这个你拿着，你的‘强制尬舞射线’对机器人效果有限，这个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干扰它们。”
萧古风小心翼翼地接过发生器，像是在接一个烫手山芋：“我……我会用吗？它会不会‘误伤友军’？比如……把韩伊陌的‘艺术细胞’干扰掉？”
“它只对电子设备有效。”安文易说，“韩伊陌的‘艺术细胞’属于‘未知生物磁场’，干扰不了。”
“什么意思？！”韩伊陌不满地喊道，“你是说我的‘艺术’不‘先进’？！”
“我是说你很‘独特’。”安文易敷衍道，然后转向林默，“你和辣条负责外围支援，监控协会的动向，及时给我们发警报。辣条，你能黑进塔底的监控系统吗？”
辣条正忙着吃辣条，闻言含糊不清地说：“能……但需要‘持续能量供应’……也就是……持续吃辣条。”他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巨大背包，“我带了‘三天量’的储备！保证‘电力十足’！”
“很好。”安文易最后看了一眼所有人，“我们的目标是：潜入塔底能源核心区，用萧古风的‘低温燃烧弹’破坏冷却系统，用闻西沐的力量摧毁能源传输管道，然后迅速撤离。整个过程必须在十分钟内完成，不能恋战。”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秩序之塔”上。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俯瞰着这座被“秩序”笼罩的都市。
“行动时间定在今晚凌晨一点。”安文易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那是塔底守卫换班的时间，也是他们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韩伊陌突然站起来，走到工厂的窗边，对着“秩序之塔”的方向，摆出一个夸张的“宣战”姿势：“‘秩序之塔’！准备好接受‘艺术的洗礼’吧！我们要用‘混乱的画笔’，在你的‘能源核心’上，画下最‘叛逆’的一笔！”
萧古风缩了缩脖子，小声对安文易说：“他这样‘隔空宣战’，会不会被协会的‘声波监测器’听到？”
“放心，”安文易看着韩伊陌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的‘艺术宣言’，只有我们能听懂。”
闻西沐走到韩伊陌身边，也看向“秩序之塔”的方向。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只有一种淡淡的坚定。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递给韩伊陌：“吃吗？补充能量。”
韩伊陌愣了一下，接过糖，放进嘴里：“甜的！像‘胜利的味道’！”
林默和辣条在整理设备，萧古风在检查他的“低温燃烧弹”，安文易则在最后确认路线图。废弃工厂里，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像一群跳跃的精灵。
虽然任务艰巨，危险重重，但此刻，这个由“怪胎”组成的小队，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令人安心的氛围。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虽然知道前方有狂风巨浪，但身边有可以信任的同伴，就有了首面一切的勇气。
韩伊陌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工作台前，拿起粉笔，在自己画的“艺术改造图”上，给“秩序之塔”的塔底画了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样就对了。”他满意地说，“就算是‘反抗’，也要带着‘微笑’。”
安文易没有阻止他。或许，在这样的时刻，一点“不合时宜”的乐观和“艺术感”，也是必要的。
她在心里默默更新了《癫狂生存指南》：
“目标锁定：塔底能源核心！核心决策：1. 分析权限卡权限，确定只能进入塔底能源维护区，无法首接抵达‘归一矩阵’所在的高层。2. 安文易提出关键计划：通过破坏塔底能源核心（聚变反应堆）的冷却系统和传输管道，切断‘归一矩阵’的能量供应，瘫痪或延迟其启动。3. 辣条带来最新情报：塔顶防御严密，塔底相对薄弱，印证了计划的可行性。4. 明确分工：韩伊陌、安文易、萧古风、闻西沐负责潜入破坏；林默与辣条负责外围监控与技术支援。5. 准备行动：确认行动时间（今晚凌晨一点）、装备（加密通讯器、电磁脉冲发生器、低温燃烧弹等）及撤退路线。当前状态：准备就绪，等待夜幕降临。心……依旧很累，但看着韩伊陌画的笑脸，突然觉得，这场‘反抗’，或许真的能带着‘微笑’成功。”
夕阳西下，将“秩序之塔”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吞噬整个都市。但在城市的角落里，废弃工厂的灯光亮了起来，像一颗微弱但顽强的星火，在黑暗中闪烁。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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