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花瓣被马蹄声震得簌簌坠落,落在弩箭的蓝汪汪箭头上,像层脆弱的雪。林晚趴在花树根下,能清晰听见泥土里碎瓷片的震动,与自己的心跳撞出杂乱的节拍——那震动正顺着根系蔓延,在地面顶出蜿蜒的痕迹,像条即将苏醒的蛇。
“沈烬!”花树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喝声,甲胄摩擦声里混着熟悉的语调,“玄霜国律法,藏匿钦犯者同罪!”
林晚透过花瓣缝隙望去,只见为首的将领掀开头盔,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左半边是沈烬的烧伤疤痕,右半边嵌着“千面”的嘴角痣,脖颈处还有圈浅浅的勒痕,与龙椅上那人被撕碎的衣领形状完全吻合。
“是他...”林晚的指甲掐进泥土,碎瓷片的震动突然加剧,顶得她掌心发麻。这张拼凑的脸,竟与轮回镜最后映出的那张“完整脸”有着诡异的重合。
沈烬的短刃在阳光下划出冷光:“拓跋烈,你戴着张缝合脸追了二十年,不累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嘲弄,却悄悄将林晚往密道入口推,“老周说的密道,在第三棵歪脖子树后。”
被称作拓跋烈的将领突然大笑,笑声震落更多花瓣:“累?当年太子妃把‘血契’藏在医女家时,就该想到有今天!”他抬起手,身后的黑衣卫立刻举起弩箭,箭尖齐刷刷对准林晚,“把碎瓷片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他们要的不是水利图,是埋在花树下的碎瓷片!她突然想起瞎眼老妪塞给她的布包,那枚光滑的碎瓷片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与泥土里的震动遥相呼应。
“休想!”沈烬突然冲向黑衣卫,短刃劈开箭雨的瞬间,后背的旧伤再次崩裂,血珠滴在白桃花瓣上,像落了场猩红的雪。他故意将黑衣卫的注意力引向自己,余光却示意林晚快进密道。
林晚刚摸到歪脖子树的树干,就听见身后传来闷响。沈烬被数支弩箭钉在花树上,玄色衣袍迅速被血浸透,却仍死死攥着短刃,刀尖指向拓跋烈那张拼凑脸的缝合线——那里正渗出淡绿色的汁液,与桃花蛊的毒液同色。
“沈公子!”少女突然从木屋冲出来,手里举着个陶罐狠狠砸向拓跋烈。桃花蛊的淡粉色光晕炸开时,林晚看见少女左眉骨的痣突然脱落,露出下面块极小的玉,形状与“血契”核心的米粒玉完全一致。
“是‘活痣’!”老周惊呼着扑过去,却被黑衣卫的长刀拦住。他看着那枚玉痣在光晕中悬浮,突然嘶吼道,“那是太子妃的‘心头血’凝成的!”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滞。她终于明白所有的痣都是什么——是“千面”组织用太子妃血制成的追踪器,每个被标记的人眉骨或嘴角,都藏着这样枚会发光的玉痣。
泥土里的碎瓷片突然剧烈震动,顶得地面裂开道缝。林晚看见无数细小的根须从裂缝里钻出来,缠绕着黑衣卫的脚踝,像无数只手在拉扯。拓跋烈的缝合脸在光晕中扭曲,缝合线处的绿色汁液越渗越多,发出刺鼻的气味,与忘忧草的清香形成诡异的对冲。
“快进密道!”瞎眼老妪突然扯掉蒙眼布,露出双清澈的眼睛,左眉骨的痣在此时亮得惊人,“我是最后一个守密人!”她从袖中抽出把短刃,刃口刻着的“宸”字与父亲的木牌同字,“你们带水利图走,去找到真正的林太傅!”
林晚钻进密道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她回头看,只见白桃花林在火光中燃烧,淡粉色光晕与绿色毒液交织成奇异的雾,拓跋烈那张拼凑脸在雾中层层剥落,露出最里面张稚嫩的脸——竟是二十年前东宫大火里,那个躲在假山后的六岁孩童。
密道的石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林晚攥着怀里的水利图,感觉心口的碎瓷片与泥土里的那枚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有什么沉睡己久的东西,正在这花下暗涌中,缓缓睁开眼睛。
前方的黑暗里,传来水滴的轻响,像有人在数着步数,等待着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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