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漫到腰腹时，林晚突然将掌心的碎瓷片狠狠砸向铁锁！
“铛”的脆响中，锁芯迸出火星。铁镣应声而开的瞬间，她像条鱼扎进水里，指尖刚触到漂浮的“引魂瓷”，就被两只粗粝的手拽住——是那两个在铁笼里打架最凶的“林太傅”，此刻却齐齐将她往水面推：“拿着木牌走！我们垫后！”
“你们...”林晚愣住的刹那，见两人突然扑向拓跋烈垂下的铁链，用牙齿疯狂撕咬，假牙崩飞的瞬间，露出嘴里藏着的短刃，“老周说过，替身也能当回自己！”
拓跋烈的怒吼混着铁链断裂声炸响。林晚攥着父亲的木牌冲出水面，刚要抓住铁栅栏，就被从天而降的绳套缠住脖颈——是两个穿着破烂戏服的汉子，一个胖得像球，一个瘦得像竿，脸上还画着花脸，左眉骨都点着颗滑稽的红点。
“抓着咯！”胖汉子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手里的绳镖却突然脱手，砸在拓跋烈的拼凑脸上，“哎哟对不住啊将军，手滑！”
瘦汉子趁机将个布包塞给林晚，声音尖得像太监：“瞎眼婆婆托俺俩送的‘救命丹’，说是能解‘引魂瓷’的邪祟！”布包刚入手就炸开，撒出漫天白粉，呛得拓跋烈连连咳嗽，缝合线都崩开了线头。
“是‘笑气粉’！”林晚认出这是父亲药箱里的玩意儿，专能让人狂笑不止，当年她偷着撒过给私塾先生，结果先生笑岔了气。
拓跋烈果然笑得首不起腰，手里的短刃“哐当”掉进水牢。胖汉子趁机甩出绳镖缠住铁栅栏，冲林晚喊：“姑娘快爬！俺俩是‘江湖双煞’，专杀...”话没说完就被瘦汉子捂住嘴：“别暴露身份！咱是来劫狱的不是来吹牛逼的！”
林晚踩着两人叠起的人梯往上爬，脚底的“江湖双煞”却突然哎哟叫唤——胖汉子被水牢里的“林太傅”拽住脚脖子，瘦汉子的戏服被拓跋烈的刀划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糖葫芦，滚了一地。
“奶奶的拼了！”胖汉子从怀里掏出个鞭炮，点燃了就往水里扔，“当年在戏班炸狮子头的本事还没忘！”
鞭炮在水中炸开的巨响震得水牢摇晃。林晚趁机翻出栅栏，回头看见胖汉子正骑在拓跋烈脖子上，用戏台的花枪戳他的缝合线；瘦汉子则举着糖葫芦当武器，边打边喊：“吃俺老孙一棒！”
“往暗门跑！”瞎眼老妪不知何时从碎石堆里爬出来，手里举着块沾血的碎瓷片，正是林晚刚才砸开锁的那枚，“这是‘血契’的最后一块！拼起来...”
话没说完就被支毒箭穿透胸膛。林晚看见老妪倒在地上，手里的碎瓷片滚到脚边，与她掌心的光滑瓷片严丝合缝，拼成的凤凰图腾突然亮起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图腾中心的米粒玉里，映出张从未见过的脸，左眉骨有痣，嘴角带疤，却干净得像初生的婴儿。
“是太子...”林晚失声的瞬间，水牢突然剧烈倾斜，机关启动的轰鸣声里，胖汉子拽着瘦汉子从栅栏跳出来，两人怀里还抱着个铁笼：“这里面有个说自己是真的！”
铁笼里的老者蜷缩着，脸上没有假痣，只有道月牙疤，与沈烬胸口的疤痕完全重叠。他看见林晚手里的完整图腾，突然老泪纵横：“太子妃的‘血契’...终于...”
“别磨蹭了！”瘦汉子拽着林晚就跑，胖汉子断后，用戏服裹着的炸药包往追兵堆里扔，“轰隆”一声，炸得拓跋烈的人马人仰马翻。
穿过暗门的刹那，林晚回头看了眼坍塌的水牢。拓跋烈那张裂开的拼凑脸在火光中嘶吼，无数个“林太傅”的手臂从水中伸出，却在触到金光的瞬间化为飞灰——原来“引魂瓷”吸的不是魂魄，是伪装。
“往哪跑啊？”胖汉子喘着粗气问，手里还攥着半串糖葫芦。
林晚望着图腾指引的方向，那里的石壁隐隐透出微光，与碎瓷片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去找真正的国库。”她握紧父亲的木牌，感觉上面的“宸”字正在发烫，“太子太傅的水利图，需要国库的银子才能建成。”
瘦汉子突然指着胖汉子的裤腰：“你那儿咋还亮着呢？”只见胖汉子腰间的荷包正泛着淡粉色光晕，里面露出半截桃花蛊的陶罐，“刚才打架顺来的，看着好玩...”
光晕里突然映出沈烬的身影！他被钉在花树上的弩箭己经拔出，正拖着流血的腿往密道方向挪，手里还举着块染血的白桃花瓣，上面写着个歪歪扭扭的“等”字。
“沈公子还活着！”林晚的心脏骤然狂跳。
胖汉子突然一拍大腿：“俺知道密道捷径！当年在这附近搭过戏台子，后台的狗洞能通...”
话音未落，前方的石壁突然裂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缝里飘出淡淡的龙涎香——与沈烬、龙椅上那人身上的香气同源，却带着更浓郁的血腥。
“看来有人比咱们先到。”瘦汉子的声音突然发紧，他指着窄缝边缘的血迹，“是‘千面’的独门暗器伤！”
林晚看着那道窄缝，又望向水牢方向传来的拓跋烈怒吼，突然将两块拼合的碎瓷片塞进胖汉子手里：“你们带水利图走，去后山找沈烬！”她拔出瘦汉子腰间的糖葫芦签子，狠狠戳向自己的掌心，血珠滴在图腾上，金光更盛，“我去会会这位‘老朋友’。”
胖汉子还想争辩，被瘦汉子一把拉住：“让她去！咱得把图送出去，这是‘江湖双煞’的信誉！”两人架着铁笼里的老者钻进狗洞，胖汉子跑远了还在喊：“姑娘别怕！俺们搬救兵去，就是当年给太子妃搭戏台的那帮老伙计！”
林晚深吸一口气，攥紧滴血的掌心钻进窄缝。龙涎香越来越浓，尽头的光亮里，隐约能看见个熟悉的背影，正对着面布满裂纹的青铜镜，手里举着半块与她相同的玉佩。
而水牢的轰鸣声，拓跋烈的嘶吼声，还有那两个活宝的吵闹声，都被远远抛在身后，只剩下她的心跳，与碎瓷片的震动，在这通往未知的窄缝里，敲出越来越急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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