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缝尽头的青铜镜泛着冷光,将林晚的影子拉得细长。她刚站稳脚跟,就见镜中多出个虚影——穿青布长衫,袖口补丁沾着白桃花粉,左眉骨的痣在镜光中亮得惊人,正是“千面”!
“你果然来了。”“千面”转过身,脸上的人皮面具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张毫无瑕疵的脸,竟与沈烬的右半边脸一模一样,“沈烬没告诉你吗?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像在看镜中的自己。”
林晚的掌心骤然收紧,碎瓷片的尖角刺破皮肤。她盯着对方腰间的玉佩,断口处的金线与自己的严丝合缝,只是缺了那颗米粒玉——此刻正嵌在她掌心的血里,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别装傻了。”“千面”突然狂笑,笑声撞在石壁上,震得青铜镜簌簌掉渣,“你早就该发现了!沈烬的箭伤、我的暗器疤、拓跋烈的缝合线,都是天鹰卫的‘认主标记’,就像...”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个诡异的图腾,“就像这镜中刻的‘共生咒’!”
青铜镜的裂纹里渗出暗红的血,顺着纹路汇成与“千面”心口相同的图腾。林晚看见镜中无数个自己在厮杀:有穿龙袍的,有戴面具的,有举着水利图的,最后都化作血水流进图腾,滋养出朵妖艳的白桃花。
“这就是‘血契’的真相。”“千面”的脸在镜光中扭曲,左半边渐渐浮现出沈烬的疤痕,“太子妃当年用七个婴儿的心头血下咒,让我们互相吞噬,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能...”
“就能成为新的太子傀儡!”林晚突然打断他,她将掌心的血狠狠抹在青铜镜上,裂纹处的血突然逆流,映出张被铁链锁住的脸——是真正的林太傅,正被困在镜后的暗格里,左眉骨根本没有痣!
“你找死!”“千面”的短刃首刺而来,却被突然从镜中伸出的手抓住——是暗格里的林太傅,他竟用牙齿咬断了铁链,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千面”的手腕,“放开我女儿!”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跳。她看着镜中那张与记忆重叠的脸,鬓角虽己花白,却依然能认出父亲常皱的眉头,常抿的嘴角,还有说话时微微抽动的左脸——那是当年为救她被火烫伤的旧伤,根本不是什么“千面”的标记!
“爹!”她扑过去想砸碎铜镜,却被“千面”反手甩飞,撞在石壁上咳出鲜血。
“晚晚别过来!”林太傅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藏在袖中的火药,“这镜子是天鹰卫的‘养魂器’,碎了才能破咒!”他看着“千面”惊恐的脸,突然笑了,“你以为我真的被囚禁了?我是在等今天,等你把所有碎片都凑齐!”
“千面”的短刃刺穿林太傅胸膛的瞬间,火药“轰”地炸开。青铜镜在火光中西分五裂,碎片溅起的刹那,映出无数张脸:太子妃抱着襁褓冲火海,沈烬从密道拖出半块玉佩,“千面”在药炉前熬制人皮面具,拓跋烈对着缝合脸发呆,甚至还有胖瘦二汉在戏台后偷藏糖葫芦...所有画面最后都定格在东宫大火的那夜,七个婴儿被裹在不同的襁褓里,每个襁褓上都绣着半朵白桃花。
“原来...”“千面”的身体在镜碎片中渐渐透明,他看着林晚,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我也是...”话没说完就化作光点,与铜镜碎片一起落在地上,拼出完整的凤凰图腾,中心的米粒玉正泛着莹润的光。
林晚抱住缓缓倒下的父亲,他的血染红了图腾,却让米粒玉愈发透亮。“爹...”
“那不是...真的火药...”林太傅咳着血,指缝间漏出的竟是桃花粉,“是你娘...当年教我的障眼法...”他的手突然指向镜后的暗格,“里面有...她留给你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拓跋烈的怒吼从窄缝传来:“林晚!把‘血契’交出来!”
林晚擦干眼泪,将父亲的身体藏进暗格,刚要捡起地上的图腾碎片,就见胖瘦二汉突然从狗洞钻出来,身后跟着拄着拐杖的沈烬,还有群拿着斧头、锯子的老工匠,为首的正是当年给太子妃搭戏台的班主。
“人齐了!”胖汉子举着把大锤,脸上的花脸还没擦干净,“老伙计们,给太子妃搭过戏台,也该给她女儿拆拆这破镜子了!”
瘦汉子举着糖葫芦指挥:“胖球砸左边!老班主锯右边!沈公子保护姑娘!”
拓跋烈带着黑衣卫冲进来时,正撞见这混乱的场面:工匠们围着铜镜碎片敲敲打打,胖汉子的大锤总砸偏,差点敲到沈烬的头;瘦汉子举着糖葫芦当令旗,喊得比谁都凶;沈烬忍着箭伤挡在林晚身前,独眼亮得惊人;而林晚正将米粒玉嵌入图腾中心,金光冲天而起的瞬间,所有黑衣卫的面具都自动脱落,露出下面张张普通百姓的脸,有菜农,有货郎,还有当年东宫的杂役。
“你们...”拓跋烈的拼凑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张少年的脸,正是二十年前躲在假山后的那个孩子,“你们怎么会...”
“因为没人愿意当傀儡!”老班主的锯子锯断了拓跋烈的铁链,“当年给你缝脸的针线,是俺们戏班的,现在也该俺们来拆了!”
林晚将完整的凤凰图腾举过头顶,米粒玉的光芒笼罩着所有人。她看见黑衣卫们扔下武器,看见胖瘦二汉互相使眼色偷藏碎片,看见沈烬望着她的眼神里不再有冰冷,只有滚烫的温度。
而拓跋烈在金光中发出痛苦的嘶吼,缝合线寸寸断裂,露出原本的容貌——竟是个清秀的少年,左眉骨有颗痣,与“千面”、少女的痣在同一条线上,只是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结束了。”林晚的声音在金光中回荡。
但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远处的皇城还在,国库的地图还在,胖瘦二汉嚷嚷着要去后山种桃树的声音也在。而暗格里父亲的身体旁,静静躺着本泛黄的日记,第一页写着:“阿鸾,等桃花开满后山,我们就带晚晚离开...”
沈烬走到她身边,肩膀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像在说不用怕。林晚看着他,突然笑了,将一半的图腾碎片塞给他。
或许还有秘密藏在某个角落,或许还有影子躲在某个面具后,但此刻,在这满地的铜镜碎片中,在这温暖的金光里,他们终于可以不再做谁的替身,不再被谁操控,只做自己。
就像胖汉子突然喊道:“快看!镜子碎片里的桃花开了!”
众人低头望去,只见所有碎片的金光中,都开出了小小的白桃花,干净,剔透,没有任何倒影,却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真实的笑容。
而窄缝外传来的马蹄声,似乎也放慢了节奏,像在犹豫,又像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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