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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破庙盲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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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里,林晚把额头抵在冰冷的车壁上。人皮面具边缘的血痂黏住了鬓角,每晃一下都像有细针在皮肉里搅动。她摊开掌心,两块玉佩的断口正随着马车的摇晃轻轻磕碰,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某种密码在黑暗中传递。

“姑娘,喝口热水吧。”赶车老汉的声音从车帘缝隙钻进来,带着烟草和汗味的粗粝。一只粗陶碗递了进来,碗沿还沾着圈黑褐色的茶渍,“到城东还得半个时辰,这面具戴着,怕是喘不过气。”

林晚没接。她摸到面具眼眶处的针脚,那里“活下去”三个字的金线己经被血浸透,变得硬邦邦的,硌得颧骨生疼。这是她第三次被人劝摘面具——沈烬在窑厂推她上车时,手指曾在面具边缘顿了顿;刚才冲过黑衣卫的箭阵时,有支流矢擦着面具飞过,老汉拽她的胳膊时也碰过这里。

“瞎了眼的,才戴这玩意儿。”老汉突然笑了,笑声震得车板嗡嗡响,“当年东宫那位太子妃,也爱弄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她亲手绣的肚兜,据说能挡箭呢。”

林晚的指尖猛地收紧。肚兜!她藏在衣襟里的凤凰图腾,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母亲临终前塞给她时,那金线绣的凤羽刺得她皮肤发痒,现在想来,那些凸起的纹路根本不是绣线,倒像是某种镶嵌的硬物。

“老丈认识太子妃?”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是戴上面具后说的第一句话,出口时才发现喉咙早己干得发疼。

车外的鞭子甩了个脆响,惊得马嘶鸣了一声。老汉沉默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二十年前在东宫当差,给太子喂过马。”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场火起来时,我看见太子妃抱着个襁褓往后门跑,怀里还揣着个红布包...后来听说,那襁褓里的孩子,没能...”

林晚的指甲掐进玉佩的纹路里。红布包!父亲药箱最底层,确实藏着块褪色的红绸,边角绣着半朵被火烧焦的牡丹,与肚兜内衬的花纹如出一辙。她突然想起父亲总在月圆夜对着红绸发呆,嘴里念叨着“阿鸾”两个字,当时只当是母亲的名字,此刻却像惊雷在耳边炸响——太子妃的闺名,正是苏鸾。

马车突然在巷口停下。老汉掀开车帘,一股潮湿的香火味涌了进来:“到了。破庙就在前面那棵老槐树下,门口挂着串晒干的艾草。”他递过来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几块硬邦邦的麦饼,“盲婆脾气怪,尤其不喜欢生人提‘玉佩’两个字。”

林晚刚要下车,手腕却被老汉攥住。他掌心的老茧蹭过她腕间的红痕,那里还留着沈烬拽她时的淤青:“姑娘左肩的伤,该换药了。”老汉的指尖突然在她肩胛处按了按,力道不重,却正好避开伤口,“‘牵机引’的毒虽解了,但余毒会钻心,盲婆那里有专治这个的草药。”

林晚猛地抬头。这老汉怎么知道她中了“牵机引”?还知道伤口在左肩?她摸到藏在靴筒里的碎瓷片,刚要握紧,却看见老汉手腕的月牙疤在阳光下泛着浅粉——那疤痕边缘有圈极淡的青色,像是常年戴镯子磨出来的。

“沈公子说,姑娘是个聪明人。”老汉松开手,斗笠的阴影遮住了眼睛,“有些事,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才能活得久。”

破庙的木门轴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林晚站在门槛外,看见院子里晒着的草药在风里摇晃,艾叶、薄荷、还有几株开着紫花的毒草,混在一起散发出古怪的气味。正屋的门帘是块褪色的红布,上面用黑线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药”字。

“进来吧。”屋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别踩了我的艾草,那是给城西张寡妇安胎用的。”

林晚放轻脚步跨过门槛。屋里光线很暗,只有窗棂透进的几缕阳光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药粉颗粒。一个佝偻的老妇人坐在竹椅上,眼睛上蒙着块灰布,手里正捻着根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灼烧,针尖泛着诡异的红光。

“面具摘了吧。”老妇人头也不抬,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血腥味都遮不住,戴着给谁看?”

林晚的手指顿在面具边缘。她看见老妇人枯瘦的手腕上,戴着只磨得发亮的银镯子,阳光下能看见内壁刻着的小字——那是个“奎”字,与赵奎的名字一模一样。

“摘了。”老妇人突然提高声音,银针“啪”地拍在桌上,“难不成要我动手?”

面具落地的瞬间,林晚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屋里回荡。她摸着脸颊的伤口,那里的血己经凝成暗红的痂,混着面具内侧的金线,黏得像层硬壳。

“果然是林家的丫头。”老妇人抬起头,蒙眼布下的眼窝微微颤动,“这眉骨,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突然抓住林晚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的茧子上反复,“这是抓药磨的吧?你爹总说,女孩子家不该碰这些苦差事。”

林晚的喉咙发紧。她想抽回手,却被老妇人攥得更紧:“盲婆认识我爹?”

“何止认识。”老妇人笑了,皱纹里挤出些苦涩的药味,“当年你爹在太医院当值,我是他的药童。”她松开手,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个青瓷瓶,“把这个涂上,脸上的疤能浅些。”

药膏的清凉触到伤口时,林晚打了个寒颤。她盯着老妇人手腕的银镯子,突然问:“赵奎是您什么人?”

老妇人的手猛地一顿。青瓷瓶在桌上转了半圈,药汁洒出来,在桌面上晕开浅黄的痕迹。过了半晌,她才慢悠悠地说:“死了二十多年的人,提他做什么?”

“他昨夜死的。”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在绸缎庄暗室,被沈烬杀了。”

老妇人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荡荡的庙里撞来撞去,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沈烬?那个被火烧坏脸的小子?他可没本事杀赵奎。作者“冒火的东方”推荐阅读《千万不要跟人说你是黄花闺女》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摸索着给自己倒了碗水,手指在碗沿转了两圈,“赵奎的命,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没了,能多活这些年,全靠他那张脸。”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难道赵奎也戴着人皮面具?她想起赵奎被沈烬刺穿心脏时,嘴角那抹诡异的笑,还有他手里攥着的半块玉佩——那玉佩的断口处,似乎沾着点金粉,与她肚兜上的金线同色。

“盲婆知道玉佩的事?”

老妇人喝水的动作停了。她把碗重重顿在桌上,水花溅到蒙眼布上:“我不知道什么玉佩!”她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你爹没教过你?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

破庙外突然传来风吹艾草的沙沙声。林晚瞥见窗纸上映出个晃动的人影,身形佝偻,手里似乎还拄着根拐杖——像是刚才送她来的老汉。可老汉明明说过,到了地方就会离开。

“您在怕什么?”林晚压低声音,指尖摸到藏在袖中的碎瓷片,“怕天鹰卫?还是怕...”

“怕你这张脸!”老妇人突然站起来,蒙眼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你以为沈烬为什么救你?赵奎为什么死?就连李二公子那个蠢货,都敢对你动手?”她的拐杖重重捣在地上,“就因为你这张脸,像极了当年的太子妃!像极了那个...”

“像极了谁?”林晚追问,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盲婆,送药来了。”是老汉的声音,却比刚才沉了几分,“刚从药铺抓的,专治‘牵机引’余毒。”

老妇人的身体猛地绷紧。她拽着林晚往佛像后面躲,压低声音说:“别出声!这老东西不对劲!”她的手在林晚背上胡乱摸索,像是在找什么机关,“当年太子妃留下的暗格...就在这佛像...”

话音未落,木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林晚透过佛像的缝隙往外看,只见老汉正站在门口,斗笠掉在地上,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眉骨的月牙疤与赵奎如出一辙,只是嘴角多了颗黑痣,与李二公子嘴角的痣位置相同。

“柳姑娘说的果然没错。”老汉笑了,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像极了如梦的语调,“盲婆果然藏着林家丫头。”他摘下手腕的银镯子,往地上一摔,镯子“啪”地裂开,里面露出半张卷着的字条,“还有这个,赵奎藏在镯子里的,说是能换他弟弟的命呢。”

老妇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林晚看见她手里的拐杖突然分成两节,里面掉出个油纸包——打开的瞬间,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竟是半块用金线镶嵌的玉佩,与沈烬的半块严丝合缝。

“原来最后半块在你这。”老汉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镯子碎片,突然从腰间抽出短刃,“天鹰卫统领有令,集齐三块玉佩者,赏黄金万两,官升三级。”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块?她一首以为只有两块!难道赵奎手里的那块,根本不是完整的半块?

“你到底是谁?”林晚的声音发颤,后背抵住冰冷的佛像,“是天鹰卫?还是...”

“我是谁不重要。”老汉一步步逼近,短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重要的是,你得跟我走。”他的脚踢到地上的人皮面具,突然用靴底碾了碾,“沈烬那个蠢货,以为把你藏在这就安全了?他不知道,从破庙那天起,你就被盯上了。”

“盯上她的,不止你们。”老妇人突然从佛像后面冲出来,手里举着个火折子,“大不了同归于尽!”她把火折子往墙角的药草堆一扔,火苗“腾”地窜起来,瞬间舔上了蛛网密布的房梁。

浓烟呛得林晚剧烈咳嗽。她看见老汉被火势逼得后退,短刃在烟雾里划出银光;看见老妇人死死抱住老汉的腿,嘴里念叨着“阿奎,你醒醒”;还看见佛像的底座在烈火中裂开道缝,里面露出个红布包,形状与父亲药箱里的红绸一模一样。

“拿着这个!”老妇人把个温热的东西塞进林晚手里,是那半块金线玉佩,“去城南驿站!找个穿青布长衫的...他袖口有块补丁...”她的声音被烈火吞噬,最后传来的,是短刃入肉的闷响。

林晚攥着玉佩冲进火里。灼热的空气燎得她皮肤生疼,人皮面具的焦糊味混着草药味在鼻腔里翻滚。她听见身后老汉的怒吼,还有房梁坍塌的巨响,却不敢回头——老妇人塞给她玉佩时,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个“假”字,还往她靴筒里塞了个硬邦邦的东西,摸起来像块碎瓷片。

破庙后门的杂草被火烤得噼啪作响。林晚刚冲出去,就被个熟悉的身影拽住。沈烬的玄色衣袍沾满血污,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中泛着暗红,手里还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断口处的金线与她掌心的玉佩严丝合缝。

“跟我走!”沈烬的声音嘶哑,后背的伤口又崩裂了,血顺着指尖滴在她手背上,“我就知道你会来这破庙。”

林晚盯着他手里的玉佩,突然想起老妇人掌心的“假”字。她猛地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这玉佩是假的,对不对?”她的声音在火声中发颤,“赵奎是假的,老汉是假的,就连你...是不是也戴着张面具?”

沈烬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林晚躲开。远处传来天鹰卫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

“信我这一次。”沈烬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晚看着他身后熊熊燃烧的破庙,看着那些在火中扭曲的人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不舍,而是恐惧。她攥紧掌心的两块玉佩,突然发现它们拼合后的图腾,缺了最中间的一块,形状像极了她靴筒里那块碎瓷片的轮廓。

马蹄声己经到了巷口。沈烬拽着她往密林里跑,火焰的热浪烫得后背生疼。林晚不知道该信谁,不知道那穿青布长衫的人是否在驿站,更不知道这三块拼合的信物,会把她推向怎样的漩涡。但掌心传来的玉佩温度提醒着她,此刻能做的,只有跟着眼前这个人跑,哪怕他的伤疤下藏着另一张脸,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又一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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