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景区的风带着青草气，远处的游客骑着马跑过，铃铛声叮叮当当。
沈清辞举着手机拍vlog，嘴里念叨：“家人们看，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狼山，现在门票120，比我画张符还贵，但空气是真新鲜……”
殷绝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个保温壶（装着温水，他怕她喝凉的闹肚子），视线总落在她被风吹起的发梢上。昨天她说要拍“玄学馆周边游”素材，他立刻调了地府的“人间行走令”，理由是“巡查草原景区阴气”——判官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说“主宰这理由还不如说想陪沈小姐散心”。
“往这边走。”他引着她绕开游客扎堆的木栈道，往深处的山脊走。绕过一块大青石，眼前突然出现棵歪脖子桂树，树干斜斜地伸向半空，枝桠上刚冒出嫩绿色的新芽，像被人硬生生掰弯了又倔强地长起来。
沈清辞举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这树长得真有个性。”
“第一世你说喜欢桂花。”殷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让鬼差种的，他们不懂人间水土，把树苗栽反了，根须露在外面半寸，没想到活了下来。”
他没说的是，鬼差当年种完树回来复命，说“树苗歪了，怕是活不成”，他连夜瞒着判官，偷跑到白狼山，用本源气裹住树根，守了三天三夜，首到看见树芽冒出来才回地府。后来每年秋天，他都会让最近的土地公捎信，说“桂花开了，香得很”。
沈清辞走近了，伸手碰了碰树干，树皮上有块凹陷，像被人常年过。“它活了一千多年？”
“嗯。”殷绝看着她的指尖，想起第一世她蹲在雪地里画符的样子，指尖血落在雪上，也像这样，带着能让万物复苏的暖，“南北朝战乱时，有人想砍它当柴烧，山神托梦说‘这是地府主母惦记的树’，没人敢动了。”
“谁是主母？”沈清辞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笑，像揣了颗小石子，故意要投进他心里。
他耳尖瞬间红透，别过脸看远处的风车：“山神胡言乱语。”
风突然大了些，吹落几片刚长的新叶，落在沈清辞的发间。殷绝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拂掉，指尖快碰到时又顿住，最后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根皮筋（是他早上在玄学馆门口捡到的，想着她扎头发能用）：“风大，扎起来。”
沈清辞接过皮筋时，指尖碰到他的，像触到块微凉的玉。她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照片：“你看，我馆里的桂花开了，就是从这折的枝桠，没想到真活了。”照片里的桂花插在玻璃瓶里，细碎的白花衬着她的符纸，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以后不用折了。”殷绝看着照片，认真地说，“我让鬼差在你馆后的院子里种了棵，是改良过的品种，能在花盆里开花。”
沈清辞愣了愣，突然笑出声：“殷绝，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没否认，只是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杯壁上印着只小狼（是他让鬼差特意烧的，说“沈小姐喜欢那只三花猫，或许也喜欢狼”）。阳光落在他侧脸，把他眼底的幽冥寒气都晒化了，只剩下藏不住的温柔。
边角记·土地公手札
“白狼山桂树今日抽新芽，比往年早了三日。见一男子对着树干站了半刻，指尖凝气却未碰枝桠——想是怕伤了新叶。后来听夜游神说，这男子是地府的殷主宰，为护此树，曾以本源气续命，还托我每年秋天‘务必让桂花开得香些’。唉，神仙动情，竟也这般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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