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清辞捡回来的三花猫，玄学界都叫我“招财”——虽然我总觉得这名字太俗，但沈清辞喊的时候，尾音会软一点，就勉强认了。
玄学馆的日子很规律：清晨她会在堂前画符，朱砂混着晨露的气儿飘过来，我就蜷在她脚边的蒲团上打盹。首到那个穿玄色长衫的男人来，规律才被打乱。
他第一次来是拎着个白瓷盅，站在门口像座冰雕。沈清辞正画镇宅符，笔尖一顿，朱砂在黄符上洇了个小点儿。“殷绝？”她抬头时，耳尖红了半分，我瞧见的。
男人没应声，把瓷盅放在八仙桌上。我跳上桌想闻闻，被他用指尖轻轻按住后颈——力道很轻，像怕捏碎我似的。沈清辞敲了敲我的脑袋：“招财，没规矩。”他却收回手，指尖在衣摆上蹭了蹭，像刚才碰过什么烫手的东西。
瓷盅里是莲子羹，甜得发齁。沈清辞舀了一勺就皱眉：“你放了多少糖？”他站在旁边，目光落在她沾了朱砂的指尖上，声音低低的：“鬼差说，人间补气血要甜些。”我舔了舔他刚才碰过的后颈毛，好像沾了点冷香，不是地府的幽冥气，倒像白狼山的雪化了的味儿。
后来他来得勤了。有时是傍晚，拎着油纸包的桂花糕，站在窗边看沈清辞给香客解签。香客说“最近总梦见白狼山”，沈清辞笑：“那山现在是景区啦，下次去看看？”他在窗外顿了顿，转身去巷口的杂货店，不叫张太太叫王小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买了袋小鱼干——用的是人间的铜钱，掌柜找零的时候，他捏着那几枚硬币，指节泛白，像是第一次碰这东西。
我叼着小鱼干跑到他脚边时，他居然没躲。沈清辞端着刚温的茶出来，看见就笑：“你不是说‘凡间牲畜扰神’？”他低头看我扒他的鞋，喉结动了动：“它不一样。”我听见沈清辞的茶盏碰在石桌上，叮的一声，像落了颗星星。
前几日下秋雨，沈清辞翻出旧木箱找防潮符，翻出支歪脖子桂花簪。是他上次在白狼山给她戴的，簪头歪了点，她一首没扔。他恰好进来，看见就伸手想接，指尖快碰到簪子又缩回去，转而拎起我：“去晒太阳。”
我被他抱在怀里，听见沈清辞在后面笑：“殷绝，你手在抖。”他没回头，脚步却慢了，怀里的温度慢慢上来，不像以前总带着点幽冥的凉。我舔了舔他的手腕，那里有块浅疤——上次食魂煞反扑时，玉印本体的伤，现在淡得快看不见了。
傍晚沈清辞给我梳毛，我看见她把那支桂花簪插在了鬓边。她对着铜镜笑，指尖轻轻碰了碰簪头，像是碰着什么稀世珍宝。窗外的男人正站在桂树下，手里捏着片刚落的桂花叶，叶尖被他捏得发皱，却没碎。
——小剧场·玄学馆猫毛札记（沈清辞随手写在便签上的）：
“招财今日总往殷绝身上蹭，以前见了玄门法器都躲。它爪子上沾了桂花，是巷口那棵老桂树的，不知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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