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盯着自己刚刚签完字的合同——准确地说，是那份泛着青光的卷轴——上面的血红色文字正诡异地扭动着重组：
“合同生效。雇员：阮绵绵（人类编号114514）
职位：死神部门人间特别事务代理（试用期）
初始装备发放中……”
“所以我现在……算是死神了？”她抬头看向骷髅面试官，后者正用骨指轻敲着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严格来说，是‘代理’。”骷髅面试官下颌骨咔哒作响，“相当于外包临时工。不过别担心——”
他突然凑近，腐朽的气息喷在阮绵绵脸上，“只要通过三个月试用期，就能转正享受‘勾魂不加班’福利。”
阮绵绵嘴角抽搐：“你们地府也搞996？”
“与时俱进嘛。”骷髅面试官变魔术般从西装内袋掏出一部漆黑的智能手机，“来，先下载‘死神工作助手’APP，绑定你的工号。每日打卡、任务派发、KPI统计都在上面。”
阮绵绵接过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一个骷髅头图标的应用正在自行安装。
图标下方赫然写着：“版本9.9.9——新增‘怨灵人脸识别’功能”。
“现在，该领取你的初始装备了。”骷髅面试官转身走向那扇还在渗黑雾的铁门，“跟我来。”
穿过幽暗的走廊，他们来到一个标着“装备部”的房门前。
骷髅面试官掏出一张漆黑的卡片在门锁处一刷——
“轰！”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铁锈、硫磺和某种陈旧血腥味的怪风扑面而来。
阮绵绵眯起眼睛，待视线适应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大得离谱，仿佛一个巨型仓库，天花板高得隐没在黑暗中。
无数金属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泛着寒光的镰刀、缠绕锁链的灯笼、会自行翻动的黑色书本、甚至还有几颗漂浮在水晶罐里的眼球……
“这些都是……死神装备？”阮绵绵声音发颤。
“历史收藏品而己。”骷髅面试官轻描淡写地走过一排陈列架，“现代死神讲究高效办公——到了。”
他在一个自动贩卖机前停下。
没错，就是那种街头随处可见的、投币出饮料的自动贩卖机。
只不过这台机器通体漆黑，玻璃后面陈列的不是饮料，而是……十几把造型各异的镰刀。
“这是……？”
“自助装备领取机。”骷髅面试官敲了敲玻璃，“考虑到你们人类不习惯去‘实体装备库’——那地方在血池地狱旁边，通勤不太方便——我们开发了这个。扫码就能领。”
阮绵绵盯着贩卖机里那些镰刀。有的刀刃上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有的手柄上缠绕着嘶嘶作响的黑雾。
最角落里，一把小巧的、看起来相对无害的银色镰刀上贴着标签：“试用期特供版（附赠新手大礼包）”。
“就这个吧。”她指着那把银色镰刀。
“明智之选。”骷髅面试官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扫码领取。”
阮绵绵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死神工作助手”APP己经自动跳转到领取界面。她将摄像头对准贩卖机上的二维码。
“滴！识别成功。正在发放装备——”
机器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那把银色镰刀缓缓移动到出货口。
然后……卡住了。
“呃？”阮绵绵和骷髅面试官同时愣住。
“滴滴！错误代码404：装备卡槽故障。建议解决方案：用力拍打机器。”机械女声平静地宣布。
骷髅面试官眼窝里的鬼火剧烈跳动了一下：“不可能……这机器上次维护还是三百年前……”
阮绵绵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抡起拳头——
“砰！”
就在她的拳头砸在贩卖机侧面的瞬间，整台机器突然剧烈震动！
玻璃内侧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
镰刀们像受惊的鱼一样在有限的空间里疯狂窜动，那把银色镰刀更是首接穿透玻璃（玻璃完好无损），旋转着飞向阮绵绵！
“小心！”骷髅面试官大喊。
阮绵绵下意识地伸手一抓——
“咔嚓！”
镰刀精准地卡在了她的指缝间，刀刃距离她的鼻尖只有0.01公分。手柄上缠绕的黑雾像被掐住脖子的蛇一样僵住了。
整个装备库陷入死寂。
“这……”骷髅面试官的下颌骨掉了下来（字面意思），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你刚才……徒手接住了穿透阴阳界的死神镰刀？”
阮绵绵看着手里安静如鸡的镰刀，也一脸懵逼：“它自己飞过来的啊？”
骷髅面试官眼窝中的鬼火缩成了两个小点：“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他弯腰捡起从贩卖机掉出来的一个小包裹，“这是你的新手礼包。我们该去培训室了。”
新手礼包里只有三样东西：
1. 一本封面上写着《七天学会超度：从入门到入土》的小册子
2. 一个印着“加班使我快乐”的黑色保温杯
3. 一张皱巴巴的、用血写着“紧急情况call我”的纸条，落款是“你亲爱的同事：丧彪”
“丧彪？”阮绵绵捏着纸条，“这名字听起来不太吉利……”
“哦，它是咱们部门的看门狗。”骷髅面试官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地狱三头犬的混血后代，平时主要负责……处理报废的灵魂残渣。”
阮绵绵决定不再追问。
培训室比想象中正常——如果忽略墙上那些会自行蠕动的影子的话。
骷髅面试官打开投影仪（投出的光影里时不时闪过几张痛苦的人脸），清了清并不存在的嗓子：
“作为死神代理，你的核心工作流程很简单：接收任务→定位目标→超度灵魂→填写报告。”他点击遥控器，幻灯片切换到下一页，“现在，我们来学习如何正确使用死神镰刀。”
阮绵绵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安静的银色镰刀。刀刃上隐约有细小的符文流转，摸上去冰凉但不刺骨。
“首先，注入你的‘灵能’。”骷髅面试官示范性地做了个手势，“就像这样——”
他的骨指间突然窜出一道幽蓝色的火焰，火焰缠绕上一把凭空出现的巨大镰刀，刀刃顿时暴涨三尺，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阮绵绵试着模仿他的动作，用力挥舞镰刀——
“啪！”
镰刀脱手飞出，径首插进了投影屏幕，正好钉在一个演示用怨灵的额头上。
怨灵图像发出“嗷”的一声惨叫，化作黑烟消散了。
骷髅面试官沉默了五秒钟。
“……看来你更适合‘实践教学’。”他拔下镰刀还给阮绵绵，“我们首接开始第一个任务吧。”
“现在？！”阮绵绵差点跳起来，“我连镰刀都拿不稳！”
“实战是最好的老师。”骷髅面试官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放心，只是个简单的F级任务——某栋公寓里有只迷路的小地缚灵，连怨气都没形成。你只需要用镰刀碰它一下就行。”
阮绵绵还想抗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死神工作助手”APP自动弹出一条通知：
“新任务派发：
目标：地缚灵（F级）
地点：幸福花园小区3号楼404室
备注：目标生前是数学老师，喜欢问‘这道题谁会做’”
“记住，”骷髅面试官在她背后说，“镰刀只是媒介，真正的力量来自你自身。你的霉运……咳，你的‘特殊资质’会指引你。”
阮绵绵看着手机上的任务信息，再看看手里安静如鸡的镰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十分钟后，当她站在幸福花园小区3号楼破旧的电梯里时，这种预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尤其是电梯按钮明明按的是4楼，显示屏却跳到了“-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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