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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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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二十七年 夏 六月初八 夜(闷热,无风,蝉鸣刺耳)

面板展开,光标机械地闪烁,冷冰冰地标着日期和天气,像个无情的监工。

今晚突然想家了。

不是这个家——不是爹娘日渐安稳的笑脸,不是鱼塘里游动的希望,不是桑树下偶尔吹来的凉风。

是想那个家。 那个有爸爸妈妈和我的家。我是多么渴望能够回到那个家啊!那个家是我生命中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然而,如今我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回家的路。

一想到爸爸妈妈可能正在焦急地寻找我,我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痛难忍。我不敢想象他们发现我失踪后会有多么的担心和害怕,他们一定心急如焚,西处打听我的下落。

我真的很害怕去回忆起爸爸妈妈,因为每次想起他们,那种深深的恐惧就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害怕他们会因为过度担心而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这种担忧让我痛苦不堪,却又无法摆脱。

那个有空调嗡嗡作响的夏夜,有冰箱里冰镇的西瓜,有手机屏幕亮起时跳出的消息提示,有朋友半夜发来的无聊段子,有地铁呼啸而过的风声,有高楼缝隙间楼下的霓虹灯光。

那个我再也回不去的家。

鱼塘成了,日子稳了,我却在这安稳里突然崩溃,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胸腔里翻涌的钝痛像烧红的铁丝,一圈圈缠紧,却连一丝呜咽都挤不出来。眼眶里涨得发疼,水汽漫上来又硬生生憋回去,凝成滚烫的雾,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呢?

这念头像夜里的闷雷,轰然砸在心头。我一首刻意不去想它,用“活下去”的紧迫感麻痹自己,用“改变这个家”的责任感转移注意。可今夜,桑叶沙沙,塘水微澜,一切都在变好,我却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孤独击中。

我是怎么来的?

如果我能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有可能莫名其妙地回去?

这念头荒谬又,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我的“系统”,这个废物点心,除了像个电子日历一样显示日期和天气,再闪烁两下光标催我写日记外,屁用没有!

我盯着面板,恶狠狠地想:你既然能把我弄来,总该有点别的功能吧?

“喂。” 我对着空气小声嘀咕,生怕被屋里熟睡的爹娘听见,“你要是真有点用,就给我个提示?比如……闪烁两下表示‘有戏’,闪一下表示‘没门’?”

面板毫无反应,光标依旧冷漠地亮着,仿佛在嘲笑我的异想天开。

我泄了气,却又忍不住继续试探:“或者……你其实是个任务系统?等我写完多少篇日记就放我回去?还是得达成什么成就?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沉默。

只有窗外蝉鸣聒噪,吵得人心烦。

我颓然躺回床上,盯着茅草屋顶,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三年了,这破系统要是有用,早该显灵了。它大概真的只是个故障的“穿越者标配”,或者某个粗心大意的神明随手丢给我的玩具,连说明书都懒得给。

可即便如此——

我还是要抱一点希望。

哪怕这希望渺茫得像夏夜萤火,转瞬即逝。哪怕这系统废物得像块砖头,除了砸自己的脚毫无用处。

因为如果连这点自欺欺人的盼头都没了,我就真的只是“宋糖角”了。那个世界的我,会像一场梦一样,被时光慢慢磨灭。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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