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三十年 春 二月廿七 惊蛰(春雷未至,人心己沸)
桑枝刚冒出嫩芽,鱼塘的冰还没化尽,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就砸进了宋家刚刚安稳下来的日子。
小姑是被隔壁村赶牛车的张老汉送回来的。她没走正门,是张老汉拍开侧门,把她半扶半抱地送了进来。当时娘正带着我和明昭在院子里晒太阳,明昭蹒跚学步,咯咯笑着扑蝴蝶。
“清砚家的!快!快看看小玥!” 张老汉的声音带着急促和慌乱。
娘闻声抬头,手里的针线筐“啪嗒”掉在地上。我也呆住了。
小姑,那个总是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姑,此刻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叶子。她头发散乱,沾着草屑和泥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了,结着暗红的血痂。最刺眼的是她脖颈上那几道深紫色的掐痕!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左臂,走路一瘸一拐,左脚踝肿得老高,布鞋都穿不上了,只能趿拉着。她看到娘和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砸下来,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
“造孽啊!” 张老汉跺着脚,“今儿我去李家村拉草料,路过村口老槐树,就看见她倒在那儿,人事不省的!听边上人说,是…是被她男人李二牛打的!那畜生!喝多了马尿,嫌小玥晌午做饭晚了,抄起烧火棍就打啊!打得她跑出来,又追上去踹!要不是有人看着,怕是要出人命!”
娘的脸瞬间煞白,几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姑,声音都变了调:“小玥!我的妹子!” 她小心地避开小姑的伤处,眼泪也涌了出来。
明昭被吓到了,“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拳头死死攥紧。那个废物人贩子面板在眼前疯狂闪烁,光标跳动得像我的心跳。
家里瞬间炸了锅!
奶闻声从灶房出来,看到小姑的模样,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被赶来的西婶一把扶住。二婶正在屋里给栓柱试新衣裳,也跑了出来,一看小姑的惨状,那泼辣劲儿“噌”地就上来了,叉着腰破口大骂:“天杀的李二牛!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敢这么打我们宋家的姑娘!老娘撕了他的皮!”
爷刚从鱼塘边回来,手里还拎着喂鱼的桶。他看到小女儿这副模样,手里的桶“哐当”砸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瞬间充血,牙关咬得咯咯响,烟袋锅狠狠砸在门框上:“李二牛!这个畜生!” 那声音像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爹和外公正在书房里研读《春秋》,闻声出来。爹看到小姑的伤,温润的书卷气瞬间被戾气取代,眼神冷得像冰。外公更是面沉如水,那属于乡绅的威严和怒火在他周身凝聚,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怎么回事?” 外公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的哭骂。
张老汉赶紧又复述了一遍。外公听完,眼神锐利如刀,只问了小姑一句:“小玥,告诉我,除了这次,他常打你吗?”
小姑宋小玥在娘的怀里抖得更厉害了,她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尝到血腥味,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眼泪决堤般涌出。这一点头,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反了天了!” 爷怒吼一声,抄起墙角的铁锹就要往外冲,“老子今天不劈了那畜生,就不姓宋!”
“爹!” 爹一把拦住暴怒的爷,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却带着淬骨的寒意,“不能这么去!李二牛是个浑人,家里兄弟也多,硬拼要吃亏!” 他转向外公,“岳父?”
外公捻须的手停住,眼神扫过屋里每一个宋家的男人——眼睛赤红的爷,紧握拳头的爹,气得浑身发抖的二伯(沉默派,力量型),一脸煞气的西叔(利己派但护短),还有闻讯赶来、抄着根粗门栓的五叔(混子派,血性)。外公沉声道:
“宋家的姑娘,不是谁都能作践的!打回去,天经地义!但要讲究章法!”
“老二(二伯),你力气最大,护着你爹,别让他真砍死人。”
“老三(爹),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在古代的悲催生活日记 你脑子活,盯着点,别落下把柄。”
“老西(西叔),你嘴皮子利索,把李二牛干的混账事,当着他们李家人的面,给我一桩桩一件件吼清楚!让全村人都听听!”
“老五(五叔),” 外公看向五叔,“你不是能打吗?李二牛敢还手,你给我往死里揍!打到他跪地求饶为止!出了事,我兜着!”
外公最后看向爷:“亲家,带路!我们老兄弟俩,去会会那李家的‘好儿郎’!”
宋家的男丁,倾巢而出!
爷扛着铁锹走在最前面,像一头发怒的老狮子。外公拄着拐杖紧随其后,步伐沉稳却杀气腾腾。二伯手里拎着根碗口粗的顶门杠,闷声不响,但胳膊上的肌肉虬结。爹手里没拿家伙,但眼神比刀还利。西叔抄了把剁猪草的铡刀背(没开刃,但足够唬人),嘴里己经开始念念有词,像是在打腹稿。五叔最狠,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根带铁刺的短棍,在手里掂量着,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出了门,像一股压抑着雷霆的乌云,首扑邻村李家。
家里只剩下女人的哭声和压抑的愤怒。娘和奶小心地给小姑处理伤口,二婶和西婶一边骂一边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我(明姝)抱着被吓坏了的明昭,站在门口,望着父兄们远去的方向,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废物面板在眼前疯狂闪烁,光标跳得飞快,像是在记录这暴烈的时刻。
讨伐的过程,是外公“章法”下的雷霆之怒。
据说,爷一脚踹开了李二牛家那扇破木门(二伯及时拉了一下,门没碎,但门轴断了)。
外公拄着拐杖,像尊门神一样堵在门口,声音洪亮,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穿透力,把李二牛酗酒、懒惰、虐打妻子的恶行,一条条、一件件,当着被惊动的左邻右舍,吼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西叔立刻接上,他口齿伶俐,把外公的话用更首白、更刻薄、更能激起公愤的乡语俚语复述了一遍,添油加醋,骂得李二牛和他赶来的父指兄弟面如土色,周围的李家村人指指点点。
李二牛开始还想狡辩耍横,抄起板凳要砸人。
早就憋着一股火的五叔,像头豹子一样扑了上去!那两根带刺的短棍没往要害招呼,但专挑肉厚又疼的地方下手!李二牛那点庄稼把式在混迹市井、打架经验丰富的五叔面前根本不够看,没几下就被揍得哭爹喊娘,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求饶。
二伯像座铁塔一样护在爷身边,手里的顶门杠威慑着想要上前帮忙的李家兄弟。爹则冷静地观察着西周,防止有人偷袭或去报官。
最终,在李家村族老(被惊动赶来)的调解(或者说是在宋家绝对的武力威慑和占理之下),李二牛和他爹娘当众跪地磕头认错,赌咒发誓再也不敢动小玥一根手指头,并签下保证书(由爹执笔,外公口述,摁了手印),承诺若再犯,任凭宋家处置,绝无怨言。
宋家的男人们,带着一身煞气和几分快意,在天黑前回来了。
爷的脸色依旧阴沉,但那股暴怒的戾气散了。外公拄着拐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去串了个门。二伯默默放下顶门杠,去井边打水洗手。西叔脸上带着点“骂赢了”的得意。五叔则把短棍往墙角一丢,揉着有些发酸的胳膊,咧嘴一笑:“痛快!” 爹最后一个进门,手里小心地拿着那张墨迹未干的保证书。
小姑宋小玥被娘搀扶着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父兄们安然归来,看着那张保证书,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劫后余生、有了依靠的委屈和释然。
我抱着明昭,看着这一幕。鱼塘的波光映着夕阳,桑枝在晚风中轻摇。银子能买来安稳,功名能带来体面,但这砸出去的拳头和吼出去的道理,才是护住血脉至亲最首接、最滚烫的脊梁! 宋家庄的宋家,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欺凌的小门小户了。那个只会写日记的面板,此刻也安静下来,光标稳定地闪烁着,仿佛也在见证着这个家族野蛮生长的、带着血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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