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元年,九月下旬
地点:通往西北的荒凉官道
连续数日,朱宋村的迁徙队伍如同绷紧的弓弦,在荒凉破败的官道上疾行。车轮滚滚,卷起漫天黄尘,牲口喘着粗气,人人的脸上都刻满了疲惫与风霜,嘴唇干裂起皮,脚底磨出血泡,却无人喊一声累,道一句苦。
逃命!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身后是二皇子滴血的屠刀和化为焦土的家园,前方是渺茫未知的秦地。每一次短暂的停歇,都只够灌几口浑浊的凉水,啃几口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便立刻被韩三娘嘶哑的催促声赶着重新上路。孩子们被大人紧紧搂在怀里或背在背上,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了。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尘土味和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首到队伍深入西北丘陵地带,连绵的山峦逐渐取代了平原的萧瑟,估摸着己经远远离开了二皇子势力触手可及的范围,外公才终于下令,在一片相对背风的山坳里扎扎实实地休整一日。
紧绷的弦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许多人几乎是瘫倒在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下午男人们支起了简陋的锅,女人们开始洗菜做饭,塘里的鱼都是走之前匆忙捞起来的,
现在外婆带领着舅妈大伯娘和村里的婶子们, 在河边统一把鱼,去内脏用盐腌上,方便保存在路上加餐。
负责做饭的几个婶子把鱼和干菜放进大锅里,边缘贴着饼子。
锅里咕嘟嘟冒着泡,鱼的鲜味和饼子的焦香。馋的孩子们在锅边打转。汉子们也偷偷咽口水。
我和明昭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享受这短暂的休息时光。 明允在旁边车板上睡觉,小脸被路上的风霜吹的红彤彤的。
一顿美味的饭菜让大家紧张的情绪都冲散了不少,野外宁静的夜晚,我躺在母亲为我铺好的麦秆上,
望着满天繁星, 自嘲的想现代梦寐以求的诗和远方,我都实现了。
要是后面没人追杀, 就更好了。嗯!这里的星星真亮啊!
第二天一大早,外公就开始指挥着大家收拾锅灶,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从后面赶上来、赶着马车和骡车同样向西逃难的其他清溪府流民带来的消息,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
“清溪…清溪城空了…落霞也是…”
“朱宋村…被烧了…留守的老太爷太奶奶们…全…全被…”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在古代的悲催生活日记“听说是二皇子下的令…一个活口不留…人头…都挂在村口了…”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山坳。先前奔逃时压抑的恐惧、对故土的眷恋、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一刻被残酷的真相彻底引爆!
“呜…阿公啊!” 一个汉子猛地捶打地面,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土,肩膀剧烈地耸动。
“二皇子!萧玄翊!你个天杀的畜生!猪狗不如的禽兽!” 另一个汉子双目赤红,对着来时的方向疯狂嘶吼,唾沫混着血丝喷出。
妇人们抱在一起,压抑的哭声如同受伤的母兽,撕心裂肺。孩子们被这巨大的悲伤吓住,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外公朱书远背对着众人,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东南方向。他的背影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内心翻江倒海的悲愤与痛楚。爹宋清砚脸色惨白,扶着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站稳,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深不见底的哀伤。
为死去的祖老悲痛!对二皇子灭绝人性的行径深恶痛绝!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若非神女预警,若非举族当机立断西迁,此刻化为焦土、血染黄土的,就是他们所有人!
休整过后,队伍再次启程。然而,越往西北深处走,景象越发令人心寒。官道上不再只是逃难的清溪流民,而是混杂了来自西面八方的、眼神麻木绝望的流民潮。衣衫褴褛的溃兵三五成群,眼神凶狠地逡巡着,如同饿狼。路旁时见被劫掠焚烧的村落残骸,空气中偶尔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尸臭。沿途关卡虽未明着阻拦,但盘查勒索,凶神恶煞。
“皇帝驾崩了!九王打起来了!” 流民中传递的消息,终于坐实了那场发生在权力之巅的巨变。九王夺嫡的烽烟,己燃遍天下,将这片本就贫瘠的土地,彻底拖入了动荡的深渊。
外公和爹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们立刻召集韩三娘、沈千舟、大伯宋清远等人紧急商议。
“乱世己至,匪兵横行!” 外公的声音斩钉截铁,“调整队形!韩三娘,你的人分成明暗两队!明队护住车队两翼,亮出家伙!震慑宵小!暗队散入流民群,发现可疑溃兵匪徒,提前预警,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沈千舟,带人加固车辆,尤其是载老弱妇幼和种薯的车!把紧要财物分散藏好!”
“清砚,清远,约束好族人!抱团!看好孩子!任何人不许脱离大队!不许与外人攀谈村中详情!”
命令一道道下达,队伍迅速调整。青壮们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柴刀、削尖的木棍,部分缴获的刀枪),眼神中多了几分狼一样的警惕。车队被严密地保护在中间,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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