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石镇不到十里,官道进入一片地形复杂的隘口。两侧是风化的土丘和乱石嶙峋的矮坡,正是绝佳的伏击地。
“吁——!” 走在最前探路的聂隐娘猛地勒住马,瘦马人立而起,发出不安的嘶鸣!
“有埋伏!” 隐娘厉声示警的瞬间!
“杀——!”
“留下粮车!饶你们不死!”
两侧土丘后,如同地底涌出的恶鬼,呼啦啦冒出上百号人!他们衣衫杂乱,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缺口腰刀,有削尖的木棍,有猎弓,甚至还有锄头!但个个眼神凶狠,带着一股亡命徒的戾气!为首一人,骑在一匹高大的杂毛马上,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斜划到嘴角,正是杜伏山!
他手中一柄厚背鬼头刀遥指队伍,声如洪钟:“前面的听着!我杜伏山在此!识相的,放下粮食车仗!男人可入我伙,吃香喝辣!否则…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所!”
流民队伍瞬间大乱!妇孺的哭喊,孩子的尖叫,汉子们愤怒又恐惧的咆哮混杂在一起!
“稳住!结阵!” 阿元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恐慌!经历过沙暴和匪寨血战的汉子们,在聂隐娘平日的严苛操练下,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三人一组!十组一队!车仗为墙!护住老弱!” 满仓、大山、黑虎等骨干嘶吼着,指挥着汉子们以粮车为核心,迅速收缩,结成紧密的圆阵!老人孩子被死死护在圆心,妇人们拿起一切能当武器的东西——柴刀、擀面杖、甚至石块,站在汉子们身后,红柳眼神凶狠,护在石兰和莺歌身前。隐娘己策马回阵,独臂按刀,目光如电锁定了马上的杜伏山。
杜伏山看着眼前这支流民队伍在极短时间内从慌乱中恢复,结成一个颇有章法的防御阵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的贪婪和凶戾取代:“好!有点意思!看来是块硬骨头!儿郎们!给我砸碎了它!抢粮!抢女人!”
“杀——!” 上百喽啰怪叫着,如同潮水般从山坡上冲下!箭矢率先飞来,钉在车板上咄咄作响!
“低头!举盾!” 阿元厉喝。汉子们纷纷举起能找到的一切——锅盖、门板、甚至拆下来的车板,勉强格挡着稀疏的箭雨。
短兵相接瞬间爆发!
“锵!噗嗤!啊——!”
金铁交鸣、利器入肉、垂死惨嚎瞬间响成一片!杜伏山的手下虽然凶悍,但缺乏配合,多是凭个人勇武乱冲乱打。而流民队伍这边,在隐娘地狱般的操练下,“三人小组”战术己成本能!
一个喽啰挥舞着柴刀砍向满仓小组,正面持锄头的汉子奋力格挡!侧面一人矮身突进,柴刀狠辣地斩向其小腿!第三人则抓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其面门!配合默契,瞬间将其放倒!
另一边,一个使长枪的悍匪刚刺倒一个外围汉子,就被大山小组三人围住!一人用粗木棍死死架住长枪,一人滚地砍腿,一人从侧翼用削尖的木棍猛捅腰肋!那悍匪顾此失彼,惨叫倒地!
战斗异常惨烈血腥。流民汉子们凭借紧密配合和保家护亲的死志,竟一时顶住了人数占优的亡命徒冲击!石兰紧紧抱着小花,脸色惨白,眼神却异常坚定。莺歌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将一块石头递给旁边的红柳。
杜伏山在马上看得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这支“肥羊”如此难啃!手下喽啰的伤亡在快速增加,而对方的阵型虽被压缩,却依旧稳固!尤其是阵中那个抱着刀、眼神冰冷的独臂女人,和那个指挥若定、出手狠辣的年轻后生(阿元),让他感到棘手。
“妈的!给老子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车!” 烧粮食!我心中一惊,不能让他烧,这可是活命粮!怎么办,怎么办?我无意识扫过没用的面板!预警!红色字体的预警!
【高危气象预警!】
目标区域:当前位置!
灾害类型:特大雷电暴雨
预计抵达时间:一刻钟!
持续时间:两刻钟!
生存建议:避免在高处 避开高大树木以及建筑物
强雷阵雨!即将来临!伴有短时大风及强雷电!请避免高地及孤立目标! 雷!能让面板预警的雷!我心脏狂跳,现在我方地势低,他方地势偏高,尤其是那个领头的骑马站在最高处。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瞬间成形——只能借势!借这天势!杜伏山气急败坏,怒吼道!几个喽啰己经开始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浸油的布条,准备投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猛地推开护在身前的石兰,几步冲到阵前一辆粮车的车辕上!寒风吹得我靛蓝色的新衣猎猎作响。有种壮士赴死的感觉!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高坡上那个魁梧的身影嘶声呐喊,声音在狂风的呜咽和战场的喧嚣中,竟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杜伏山——!!!”
这一声厉喝,竟让激烈的战场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双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车辕上、那个在狂风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无比醒目的蓝色身影!
杜伏山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我,带着一丝诧异和审视。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听他们说这是金薯神女!能感应天地!避灾脱难!他旁边的小喽喽说!
杜伏山的手下中,顿时响起一片惊疑不定的议论!显然,“金薯神女”的名号,伴随着商旅和流民的传播,早己在这片区域扩散开来!那是在绝境中点燃希望、庇护生命的象征!对挣扎在底层的人们,有着天然的、近乎本能的震慑与吸引力!
“你杜伏山——!” 我的声音带着悲愤与质问,如同投枪般掷向他,“你也曾是边军哨长!也曾是热血汉子!你举旗反叛,杀那狗官,不也是因他盘剥军饷,不给你和兄弟们活路吗?!”如今,却要带着你这些同样活不下去的兄弟,来抢掠我们这些和你一样挣扎求存、只想寻条活路的妇孺老弱?来焚毁这上天赐下的活命粮?!”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马上的杜伏山,“我的话显然戳中了他的痛处和过往!杜伏山眼神猛地一凝,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
“看看这些血!看看这些受伤的兄弟!他们本该死在抗击暴虐的战场上!而不是在这自相残杀、抢夺妇孺活命粮的肮脏勾当里!杜伏山!你的刀,你的血性,就只剩下欺压比你更弱小的人这点本事了吗?!你对得起你当初举旗时喊出的‘替天行道’西个字吗?!”
杜伏山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他死死盯着我,又看向我身后那些虽然疲惫惊恐、却眼神坚定、紧紧护着老人孩子的流民,再扫过自己手下那些因听到“神女”名号而明显动摇、甚至带着一丝畏惧的脸…他握着鬼头刀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他出身贫寒,因不堪盘剥才聚众反抗。他听过“神女”的传说,心中未必全信,但也存着几分对冥冥之力的敬畏。更重要的是,眼前这支队伍的顽强和团结,那独臂女人和年轻后生的不凡,以及这个站在粮车上、眼神清亮如寒星、毫无惧色地质问他的小女孩…这一切,都和他想象中软弱可欺的“肥羊”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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