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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牢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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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风波平息后的第七夜,容子怀在竹床上翻来覆去,指尖无意识地着衣襟下那枚蛊蝶。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银斑,像极了生星桀眼底偶尔闪过的光。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压抑的闷哼。容子怀心头一紧,披衣下床。这些天来,生星桀总是在深夜被噩梦缠上,有时是低低的啜泣,有时是暴怒的嘶吼,唯有他过去守着,那颤抖的身体才会慢慢平静。

推开虚掩的房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生星桀蜷缩在床角,黑袍凌乱地堆在腰间,露出的脊背布满细密的红疹——那是诅咒反噬的征兆。地上的药碗摔得粉碎,黑色的药汁溅在银饰上,泛着诡异的泡沫。

“又做噩梦了?”容子怀放轻脚步走过去,试图像往常一样握住他的手。

生星桀却猛地瑟缩了一下,抬起头时,眼底还蒙着未散的惊恐, pupils(瞳孔)缩成极细的线,像被激怒的蛇。“别碰我!”他声音嘶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是不是也想把我当成祭品?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容子怀被他眼中的疯狂刺痛,蹲下身平视着他:“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盯着窗外?”生星桀突然拔高声音,猛地拽住容子怀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是不是还在想怎么逃跑?是不是觉得商队比我重要?”

他的质问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容子怀心上。这些天来,他确实在为生星桀的身体担忧,也在为商队的处境焦虑,可从未想过要抛下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年。

“星桀,看着我。”容子怀反手握住他颤抖的手,声音沉稳得像山涧的磐石,“我答应过会陪着你,就不会走。”

生星桀怔怔地看着他,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委屈。他突然扑进容子怀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死死攥住他的衣襟,滚烫的眼泪浸透了布料。“他们都怕我……连蛊虫都怕我……只有你不能怕我……”

容子怀环住他单薄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后颈凸起的脊椎,像串脆弱的玉珠。他忽然想起老蛊婆说的话——圣子从出生起就被泡在百蛊汤里养着,每一寸骨头都浸着毒,每一滴血都连着蛊,哪有什么天生的强大,不过是拿命换的。

“我不怕你。”容子怀轻声说,掌心轻轻抚过他后背的红疹,那里烫得惊人,“我只是……心疼你。”

生星桀的哭声戛然而止,埋在容子怀颈窝的脑袋微微一动,像只受惊的小兽。过了许久,他才闷闷地开口:“真的?”

“真的。”容子怀低头,鼻尖蹭到他乌黑的发顶,那里别着枚银质的蝴蝶簪,是前几日他亲手为他戴上的。

那一晚,生星桀执意要和容子怀睡在一张床上。他像只畏寒的猫,紧紧贴着容子怀的腰,呼吸均匀后,长长的睫毛还偶尔颤动。容子怀睁着眼睛看了半夜的月光,指尖反复描摹着少年眉心那颗朱砂痣——老蛊婆说,那是蛊神诅咒的印记,也是圣子命门所在。

天快亮时,容子怀才浅浅睡去。梦中又回到了瘴气弥漫的山谷,生星桀穿着银饰苗装站在毒虫中央,笑着对他伸出手,掌心却爬着条吐信的金蛇。他想抓住那只手,脚下却突然裂开深渊,无数蛊虫从底下涌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子怀哥哥!”

容子怀猛地惊醒,额上全是冷汗。生星桀正焦急地摇着他的肩膀,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夜更重。“又做噩梦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后怕,指尖轻轻抚过他汗湿的鬓角,“是不是梦到我放蛊咬你了?”

容子怀看着他澄澈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怕那些冰冷滑腻的蛊虫,更怕生星桀操控它们时那妖异的模样,可比起这些,他更怕看到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绝望。

“没有。”容子怀握住他微凉的手,“只是梦到商队的人了。”

生星桀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你果然还是在想他们。”他抽回手,蜷起膝盖背对着容子怀,声音闷闷的,“是不是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比跟我这个怪物好?”

容子怀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生星桀的敏感,却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又触到了他的痛处。“星桀,我们说好要信任彼此的。”

“信任?”生星桀猛地转过身,眼底又泛起熟悉的疯狂,“信任就是你白天对着我笑,晚上对着月亮想逃跑?信任就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偷偷给商队传消息?”

他突然掀开枕头,底下露出半张揉皱的纸条,上面是容子怀写给副队长的字迹,叮嘱他们看好货物,莫要与寨民起冲突。那是前几日趁生星桀睡熟时写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只是……”容子怀想解释,却被生星桀厉声打断。

“只是想告诉他们,你很快就会回去了,对不对?”生星桀的声音抖得厉害,眼角泛起诡异的红,“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你迟早会离开我!”

他突然抬手一挥,竹床西周的地面突然裂开细缝,密密麻麻的黑虫从底下爬出来,在床沿织成道蠕动的围墙。那些虫子泛着油光的外壳在晨光中闪着凶光,触须警惕地晃动着。

容子怀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不怕刀光剑影,却对这些无骨的爬虫本能地畏惧。

“你看,你怕它们。”生星桀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妖冶又绝望,“你也怕我,对不对?就像怕这些蛊虫一样。”

他指尖一弹,一只黑虫突然朝容子怀飞来。容子怀下意识地偏头躲避,后腰却撞到了床柱,疼得闷哼一声。

生星桀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底的疯狂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恐慌。“子怀哥哥!”他慌忙挥手,所有黑虫瞬间退回地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被褥上。“我只是怕你走……你别走好不好……我把所有蛊虫都送走……我再也不吓你了……”

容子怀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心头的惊惧突然就散了。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少年脸颊的泪水:“我不走。”

生星桀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你骗人……你上次也说不走,结果还是要跳崖……”

“那次是个意外。”容子怀叹了口气,掌心轻轻拍着他的背,“以后不会了。”

那天之后,生星桀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再提商队的事,也不再在容子怀面前摆弄蛊虫,只是黏他黏得更紧了。容子怀去溪边打水,他要跟着;容子怀去菜园帮老蛊婆摘草药,他也要跟着,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有次容子怀蹲在菜畦边拔草,起身时不小心撞到竹架,顶上晾晒的草药哗啦啦掉了一地。生星桀吓得脸色惨白,扑过来攥着他的手腕翻来覆去地看,确认没受伤后,突然转身将整个竹架都掀翻了。

“碍事的东西!”他踹了脚散落的竹片,眼底还泛着后怕的红。

老蛊婆在一旁捋着银须笑:“圣子这是把护卫队长当瓷娃娃护着呢。”

容子怀的脸有些发烫,生星桀却理首气壮地哼了声:“我的人,当然要护着。”

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的身体却每况愈下。蛊神祭典后,诅咒的反噬越来越频繁,有时正在吃饭,手指会突然抽搐不止;有时夜里刚睡着,就会疼得蜷缩成一团。每次发作时,他都咬着牙不肯出声,额上的冷汗却浸湿了枕巾。

容子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试着按老蛊婆教的法子,用艾草熏烤穴位缓解疼痛,可收效甚微。有次生星桀疼得浑身发抖,他实在没辙,只能按照老蛊婆说的,将掌心贴在少年后心,用自己的内力试着疏导那股乱窜的蛊力。

温热的内力刚探进去,就被一股阴冷的力量狠狠撞回来。容子怀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沫。

“别碰!”生星桀猛地推开他,眼里又惊又怒,“谁让你乱运气的?想找死吗?”

“我只是想帮你。”容子怀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他苍白的脸,“总不能看着你疼得打滚。”

生星桀的眼眶瞬间红了,突然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不是用力撕咬,更像是在宣泄什么,齿尖刺破皮肤时,他又慌忙松了口,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那道血痕。

“不许你有事……”他声音哽咽,眼泪滴在容子怀的手背上,烫得惊人,“你要是死了,我就把整个千蛊寨都埋了陪你……”

容子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反手握住生星桀的手腕,看着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偏执,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的爱有多沉重——是拿命在爱,也是拿命在赌。

那天晚上,生星桀发起高烧,整个人烫得像团火。他迷迷糊糊地抓着容子怀的手,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声音轻得像梦呓。容子怀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他在说“别离开我”、“蛊神放过他”之类的胡话。

守到后半夜,容子怀实在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睁眼就看到生星桀正坐靠在床头,借着月光看他的手。少年的指尖轻轻抚过他虎口的疤痕——那是去年护送商队时被劫匪砍伤的,早己结了浅褐色的痂。

“还疼吗?”生星桀的声音哑得厉害,指尖在疤痕上反复

容子怀摇摇头,突然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烧退了?”

生星桀嗯了声,突然掀开被子下床,从墙角的柜子里翻出个黑陶瓶。他倒出颗莹白的药丸,塞进容子怀嘴里,一股清冽的薄荷味瞬间漫过舌尖。

“这是……”

“安神的。”生星桀躺回床上,重新攥住他的手,闭上眼睛轻声说,“你这些天没睡好。”

容子怀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阴影,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挣了挣,想抽回手去吹灭烛火,生星桀却攥得更紧了。

“别松手。”少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就这样……到天亮。”

容子怀终究没再动。烛火摇曳中,他看着生星桀恬静的睡颜,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瘴气谷见到他的情景——银饰叮当,眉眼如画,像误入凡尘的精灵。谁能想到这个美得不像真人的少年,会藏着这么多的痛苦和偏执。

他想起老蛊婆说的话,圣子是蛊神的容器,也是诅咒的囚徒,生来就注定要被孤独吞噬。可偏偏遇上了自己这个来自中原的商队护卫,像道不合时宜的光,闯进了这片终年不散的阴霾。

这究竟是救赎,还是另一种劫难?

容子怀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当生星桀攥着他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他心里除了无奈和怜惜,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悄悄滋长,像藤蔓般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天快亮时,容子怀再次浅浅睡去。这次没有噩梦,只有温暖的触感顺着相握的手蔓延过来,像春日的溪流漫过冰封的河床。他隐约感觉到生星桀在轻轻吻他的指尖,带着少年特有的柔软和虔诚。

窗外的虫鸣渐渐清晰,竹楼外传来寨民早起的动静。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和生星桀的纠缠,似乎也才刚刚进入最胶着的阶段。容子怀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最终会走向何方,他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像初来苗疆时那样,心无旁骛地想着离开。

这无形的心牢,早己越收越紧,而他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束缚。

晨光爬上窗台时,生星桀缓缓睁开眼。他看着容子怀沉睡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轻轻抽出被容子怀握着的手,指尖抚过少年眉心的朱砂痣,那里还残留着昨夜反噬的灼痛感。

“子怀哥哥,”他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湖面,“你不会走的……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只有檐角的银铃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首没有歌词的歌谣,缠绕着这座深藏在苗疆腹地的竹楼,也缠绕着两个注定要纠缠一生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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