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生日的误会与母亲的察觉
凌峰家的书房地板上，散落着苏晴画废的草稿纸。她蹲在玻璃柜前，手里捏着卷尺，试图将昨晚碰乱的木盒复原到“精确位置”——凌峰说，最上层的盒子要与柜顶保持3.5厘米距离，左沿需对齐柜内第三道刻痕，误差不能超过0.1厘米。
“差一点……再往左一毫米……”苏晴的额头沁出薄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可无论怎么调，凌峰早上检查时，还是皱着眉说：“歪了。重新摆。”
“我己经摆了整整三个小时了！”苏晴终于忍不住，将卷尺摔在地上，眼圈泛红，“不就是几个盒子吗？差一毫米会死吗？”
凌峰没看她，只是指着玻璃柜：“复原。”他的声音冷得像甲板上的晨霜，“这是我的规矩。”
苏晴咬着唇，没再争辩，弯腰捡起卷尺时，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躲进卫生间，锁上门，拨通了情感热线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你好，我跟室友……哦不，是朋友，因为一点小事吵翻了。他特别较真，摆东西都要用尺子量，我不小心碰了他的柜子，他就发好大的火……”
电话那头的咨询师温声道：“听起来他的‘规则’对你来说很沉重。或许他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苏晴愣了愣。保护自己？她想起玻璃柜里那些标着日期的木盒，突然觉得鼻子更酸了。
赵宇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是凌峰的简历。从海事学院的绩点（专业第一），到实习时的考核评语（“冷静果断，过于坚持原则”），再到蓝鲸号上的执勤记录（三次应急处理满分），他逐字逐句地看，指尖在“父亲：凌志远，蓝星号船长，2015年失踪”一行上停了很久。
“原来有这么个软肋。”赵宇冷笑一声，将简历发送到私人邮箱。他一首想不通，林薇为什么力挺凌峰——现在似乎有了答案。蓝星号的旧案，林薇的父亲也是当事人，这层关系，或许能成为他竞选副船长的突破口。
他拿起手机，给林薇发了条消息：“晚上有空吗？莱绅说想聚聚，顺便聊聊人才计划。”
深夜的客厅，苏晴握着丙烯颜料笔，在墙上画得专注。她想缓和气氛——明天是凌峰的生日（她从莱绅的朋友圈偷偷看到的），便在他卧室对面的墙上画了片海，海面上漂着艘小小的蓝鲸号，船帆上写着“平安”两个字。
“唰啦——”凌峰突然从卧室出来，看到墙上的画，脸色瞬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他没说话，转身冲进储物间，拎出一桶黑色乳胶漆，蘸着刷子就往画上泼。
“你干什么！”苏晴扑过去抢刷子，颜料溅在她的白T恤上，像开出朵丑陋的花，“我是想给你过生日……”
“谁让你动我的墙？！”凌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两人拉扯间，他脚下一滑，带着苏晴一起摔倒在沙发上——她的手撑在他的胸口，他的胳膊环着她的腰，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咳咳。”门口传来咳嗽声。莱绅举着生日蛋糕，林薇和赵宇站在他身后，三个人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尴尬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呃……我们是不是来早了？”莱绅干笑着把蛋糕放在茶几上，蜡烛的火苗晃了晃，映出苏晴和凌峰慌乱分开的动作。
“生日？”凌峰皱眉，他从不过生日——父亲失踪那天，正是他的生日。
“莱绅说今天是你生日啊。”林薇的目光扫过墙上被涂黑的痕迹，又落在苏晴T恤上的颜料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赵宇突然指着凌峰卧室的方向，笑着打圆场：“那幅合照是你父亲？看起来很精神。”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床头柜上摆着个相框：年轻的凌志远抱着少年凌峰，站在蓝星号的甲板上，背景里的浪花白得刺眼。
“凌哥从不提家里人，”莱绅没心没肺地接话，“上次他妈来电话，问他是不是还在‘物流公司’上班，他赶紧说信号不好挂了——阿姨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做海员呢！”
苏晴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是不是因为你父亲……”
“闭嘴！”凌峰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像被人戳中了最痛的伤口。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蜡烛的火苗在沉默中渐渐熄灭。
混乱中，赵宇悄悄摸出凌峰的名片（上次开会时顺手拿的），塞进了门口那个写着“寄往青岛”的快递袋里——那是凌峰准备给母亲寄的海鲜干货。他记得凌峰母亲的地址，也记得莱绅的话：“阿姨最反对儿子出海，说怕像他爸一样……”
离开凌峰家时，林薇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赵宇：“你故意带我来的。”不是疑问，是肯定。
赵宇笑了笑，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一半阴影：“你不是也想看看，他和这个苏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林薇，你在意。”
林薇没否认，转身走向自己的车，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敲碎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何莉家的餐厅，母亲正给方大卫夹菜，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小方是邮轮总监啊？真年轻有为！比我们家小莉强多了，整天不着调……”
方大卫腼腆地笑：“阿姨过奖了，我就是个普通职员。”
何莉坐在旁边，看着母亲对“准女婿”的热情，心里突然有点发慌。她本来只是想让方大卫应付一下，可刚才母亲数落她“被骗钱没脑子”时，方大卫突然说：“何莉很聪明，只是太急着证明自己了。”那句话，像颗石子投进她心里，漾起圈圈涟漪。
送走母亲后，何莉看着方大卫收拾碗筷的背影，小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方大卫擦着桌子，“你妈其实就是担心你。”他顿了顿，“如果……如果你真的想找对象，不用找我这种‘演员’，找个能真心对你的。”
何莉的脸突然红了，转身躲进厨房，心脏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青岛的海边民宿，凌峰母亲拆开快递时，一张名片从干货袋里滑出来。“蓝鲸号行政大副 凌峰”——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一抖，干货撒了一地。
“海员……他竟然做了海员……”她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汹涌而出。十年前，丈夫的船消失在太平洋，她抱着年幼的凌峰哭到昏厥，那时就发誓：绝不能让儿子再踏上海船。这些年，她明知儿子在“物流公司”上班是谎话，却故意装糊涂，只求他平平安安。
“不行，我得去上海！”她猛地站起来，抓起钱包就往外跑，拦了辆出租车首奔机场，嘴里反复念叨：“阿峰，你不能有事……”
凌峰家的客房，苏晴又拨通了情感热线，声音带着哭腔：“我之前骗了你，他不是我朋友，是……是我男朋友（虽然还不是，但现在只能这么说）。他妈妈明天要来，肯定会反对我们在一起，还会怪我没拦住他做海员……我该怎么办啊？”
“男朋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凌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水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苏晴的脸瞬间红透，像被抓包的小偷，结巴道：“我……我就是……”
凌峰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可苏晴分明看到，他转身时，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门铃被按得急促。凌峰打开门，看到母亲通红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妈，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是不是要等你跟你爸一样，沉到海里才来？”母亲的声音发颤，目光扫过客厅，落在苏晴身上，“你就是那个苏晴？阿峰做海员，是不是你撺掇的？”
苏晴被问得措手不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阿姨，不是的，凌峰他……”
“够了！”凌峰打断她，扶住母亲的肩膀，“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就在这时，凌峰的手机响了——是副船长考核的提醒短信：“考核将于9:00开始，请准时到总部会议室。”
他刚想说话，母亲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你今天要是敢去考那个什么船长，我就死在你面前！”
凌峰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心脏像被两只手拉扯。最终，他关掉手机，对母亲说：“好，我不去了。”
转身拿外套时，他与苏晴对视一眼。她的眼里有担忧，有理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凌峰的心里突然松了口气——或许，比起副船长的职位，有些东西更重要。
考核室里，赵宇看着空着的座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而凌峰家的客厅，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凌峰、母亲和苏晴身上，像一场未完待续的和解，带着阵痛，却也藏着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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