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新船长与暗流涌动
林薇站在罐头食品公司的前台,米白色风衣的下摆沾着几片梧桐叶——早上骑车过来时,风卷着落叶扑了满身。她手里攥着平板电脑,指腹在屏幕上反复滑动,画面里是她花三天拍的“邮轮罐头创意吃法”视频:鲅鱼罐头搅进奶油意面,撒上翠绿的欧芹碎;豆豉鲮鱼撕成条,和焯水的西蓝花一起快炒,背景里的邮轮甲板被海风吹得猎猎响,桌布边角卷成小旗。可负责人只扫了两眼就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指尖敲着亮面桌面:“太 niche 了。我们要的是广场舞阿姨都能跟着做的菜谱,你这视频,年轻人嫌土气,长辈又看不懂‘创意’,白费功夫。”
林薇的指尖捏着平板边缘,塑料壳被按出一圈浅浅的白痕。走出公司时,玻璃门在身后“哐当”合上,震得她耳膜发麻。她拨通了潼总的电话,声音带着点没藏住的委屈,像被雨水打湿的蒲公英:“潼总,他们说我的视频不够接地气……您之前说的‘生活场景融入’,是不是我理解错了?我总想着邮轮的浪漫,忘了大家平时其实在厨房的油烟里打转……”电话那头传来潼总温和的笑声,像泡在温水里的茶叶舒展开来:“别急,把邮轮餐桌换成菜市场的水泥台试试。你去看那些挑菜的阿姨,她们用罐头做菜时,眼里的光比邮轮甲板的灯还亮——那才是最真实的烟火气。”
挂了电话,林薇看着街角的菜市场,红塑料布搭的菜摊在风里鼓成小帐篷,摊贩的吆喝声混着鱼腥味飘过来:“鲅鱼便宜卖喽!”她突然笑了——这不就是最鲜活的“生活场景”吗?或许真能拍出不一样的感觉。
王子洋推开陈安妮办公室的门时,她正对着普莱岛的地图发呆。地图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灯塔”位置的圆圈叠了三层,笔尖戳出的小洞像只窥视的眼,旁边压着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普莱岛灯塔坍塌,3名检修工失联”。“安妮,”王子洋把热咖啡放在她手边,杯壁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顺着窗沿滑成小溪,“普莱岛的项目总部上周就下了停办通知,你何必揪着不放?尼克总监都问我三次了,说你‘钻牛角尖,影响公司形象’。”
陈安妮把地图往桌上一拍,纸页边缘卷成波浪,露出底下垫着的遇难者名单,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得一脸灿烂。“我接手时就跟家属保证过,要查清灯塔坍塌的原因——是年久失修,还是有人偷工减料换了劣质钢筋。”她的声音发颤,指尖划过名单上的名字,“现在他们还在每周给我发消息,问‘有进展吗’,我怎么能半途而废?”
“做多错多。”王子洋的声音沉了沉,指节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响,“上次帮你调港口监控,我己经被尼克警告‘别掺和不该管的事,小心丢了职位’。你以为总部真在乎真相?他们只在乎别闹大,别影响邮轮航线的审批,别让股价跌下去。”
“所以你就只在乎利益?”陈安妮抬起头,眼里的光像淬了火的钉子,首首射向他,“王子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学时你为了帮渔民讨回被克扣的工钱,能在渔政门口守三天三夜,饿了就啃干面包。现在怎么连句实话都不敢说了?”
王子洋没接话,转身离开时,手在门把上顿了顿——他西装内袋里揣着份尼克的手写指令,字迹潦草却透着狠劲:“尽快让陈安妮停手,必要时……调去非洲分部管仓库。”可看着她趴在地图上倔强的侧脸,鬓角的碎发垂在名单上,终究还是轻轻带上门,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天悦提着果篮走到丁凯门口,竹篮把手勒得手心发红,印出几道浅浅的痕。里面是刚买的橘子和青提,丁凯前几天巡检时随口提了句“最近总想吃点酸的”。她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他的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的棉花糖,和平时的冷硬截然不同:“……嗯,知道你不爱吃香菜,饺子馅里一点没放,全是虾仁和韭菜,你最爱吃的那种……好,等我回去给你带港口的椰子糖,上次你说甜得刚好,不齁人……”
她手里的果篮猛地晃了晃,黄澄澄的橘子滚出来两个,在走廊的地毯上撞出轻响,像两颗心在往下沉。心里像被细针扎了下,密密麻麻地疼——原来他的温柔,从不是给她的。天悦弯腰捡橘子,指尖凉得像碰了冰,突然下定决心:搬走,找个离他远些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找房时,她在小区门口遇到了莱绅。他穿着印着“海浪外卖”的蓝色制服,外卖箱角沾着点番茄酱,大概是送披萨时蹭的,车座上还绑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他正蹲在地上给电动车充电,充电器的线缠成一团乱麻,看得人着急。“天悦?”莱绅抬头看见她,笑出两排白牙,牙龈上还沾着点面包屑,“找房子啊?这小区租金可贵了,我上次送外卖听业主说,两居室要八千呢。”
天悦点点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没说话。莱绅挠挠头,摘下沾着汗的安全帽,露出被压得扁扁的头发:“跟你说个事,公司给我办了工作签证,我想在这边给苏米开个舞蹈工作室。她腿不方便,得提前把无障碍坡道修好,镜子也得是防雾的,不然她练完舞看不清动作,该着急了……”他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像说秘密,“哎,你别搬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丁凯那小子就是嘴硬,上次还偷偷问我‘女生生气了送什么花合适’,我看他对你有意思,不然犯得着费这劲?”
他从外卖箱侧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是上次给苏晴的“追男秘籍”,边角卷得像波浪,上面的字迹被汗水洇了几个小坑:“照着做,保准拿下他。第一条就管用——假装拧不开瓶盖,让他帮忙,男人都吃这一套。”
天悦半信半疑地回了家,翻出条新买的碎花裙——淡紫色的,上面印着小雏菊,是丁凯以前在甲板上看海时,随口说过“挺清新”的款式。她对着镜子化了淡妆,连睫毛膏都仔细刷了两层,生怕苍蝇腿影响效果。丁凯推门进来时,看到她愣了愣,嘴角突然勾起抹坏笑,像只抓到老鼠的猫:“今天要去参加幼儿园汇演?穿得像个系着围裙的小丑,跟你平时穿冲锋衣、戴鸭舌帽的样子差太远了,有点……不习惯。”
天悦的脸“唰”地红了,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走,心里把莱绅骂了八百遍——这破秘籍根本不管用!还不如穿冲锋衣自在!
丁凯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其实想说“挺好看的,就是不太习惯”。他坐回电脑前,屏幕上是那个匿名邮箱的界面,对方刚发来新消息,字体是加粗的红色,像滴在纸上的血:“有蓝星号货舱钥匙的照片,黄铜的,刻着‘北极星’标志,和你父亲日志里画的一样。要看的话,海洋号见,老地方——驾驶舱后面的备件库。”他指尖在“北极星”三个字上顿了顿,指腹的温度烫得屏幕微微发亮,这标志,他在父亲的航海日志里见过无数次,像个刻在骨头上的密码。
社区广场上,夕阳把地面染成金红色,像铺了层融化的蜂蜜。苏米坐在轮椅上,象牙白的裙摆被风吹得贴在义肢上,露出一小截银色的接口,她正带着广场舞团队谢幕。阿姨们举着“市中老年舞蹈大赛金奖”的奖杯,镀金的表面在余晖里闪着光,她们围着她欢呼,鬓角的银发像撒了把碎钻。“苏老师,下周还来不?”一个穿红绸裤的阿姨拉着她的手,手背上的老年斑蹭过她的袖口,“我家孙女刚高考完,说也想来学,看了你跳舞的视频,说‘原来残疾人也能活得这么亮亮的’,非要跟我来。”
苏米笑着点头,轮椅碾过广场的地砖,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像在哼一首轻快的歌。她的舞蹈工作室越来越热闹,墙上贴满了学员的合照:有蹒跚学步的孩子扶着栏杆练踮脚,小脸上沾着汗珠;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举着拐杖打节奏,笑得露出没牙的牙床;最大的镜子里,她的笑容比窗台上的向日葵还亮,连眼角的细纹都盛满了光。
宝华社的经理把“海洋号五日游”的行程表推到天悦面前,纸页边缘还沾着点咖啡渍,印着个模糊的杯底印。“小苏,这团非你带不可。”他敲了敲表格上的“高考解压”字样,指甲在纸页上划出浅痕,“都是刚考完的学生,家长指定要你带,说你懂孩子的‘考前焦虑’,是咱们社的‘解压专家’。这团提成高,还能评先进,多少人盯着呢。”
天悦皱起眉,指尖划过行程表上印着的“海洋号”船徽——蓝底白锚的图案,总让她想起丁凯靠在栏杆上看海的样子,白衬衫被风吹得像面帆。“我不去海洋号。”
“为什么?”经理的脸沉了沉,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这船设施最好,服务最周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为什么。”天悦把行程表推回去,声音很轻却很坚决,像在礁石上刻字,“除非换别的船,比如蓝鲸号。”
这时莱绅提着外卖袋走进来,塑料袋上印着“海鲜炒饭”的字样,香气顺着缝隙钻出来。听到这话插了句:“巧了,我早上送外卖时听船员说,丁凯最近停职,没上海洋号。他好像在忙别的事,天天往港口跑,跟个侦探似的。”
天悦的眼睛亮了亮,像被阳光照透的玻璃珠,连瞳孔里都映着光。她把行程表重新拉到面前,指尖在“海洋号”三个字上点了点:“行,这团我带。”
海洋号的甲板上,全体船员列队站好,深蓝色制服的纽扣在阳光下闪成一片银海,像落了满地星星。海瑟薇穿着崭新的船长制服,肩章上的金线绣章绣着艘扬帆的船,针脚细密得像鱼鳞。她接过老船长递来的船徽时,指腹触到金属的凉意,也触到沉甸甸的责任——那是用无数次风浪和航行磨出来的重量。“从今天起,我就是海洋号的船长。”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在风浪里稳住了舵,“安全第一,乘客至上,这是我们的底线,也是我对所有船员的要求。”
人群后的奥尔森攥着船长帽,指节白得像要捏碎布料,帽檐的金线被他搓得发亮。他原以为老船长退休后,这位置非他莫属——论资历,他在海洋号待了八年,从三副做到大副;论技术,没人比他更熟悉太平洋的航线,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洋流,他闭着眼都能说出来。可总部偏偏空降了海瑟薇,一个“只会搞公关、拍总部马屁的女人”。艾伦端着杯热咖啡凑过来,笑得一脸谄媚,眼角的皱纹堆成小沟,像雨后的泥洼:“船长肯定需要人整理航线资料,我这几天把近半年的气象报告都理好了,标了台风高发区和洋流转向点,您看……”
奥尔森没理他,转身往驾驶舱走,皮鞋踩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像在敲鼓——他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海瑟薇的“船长”之位,坐不久。
何莉带着贵宾团登上甲板,身上的香奈儿五号混着海风的咸,形成一种奇怪的味道,像高级香水掉进了鱼市。她的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身上。那是富豪高威,左手无名指上的百达翡丽闪得人睁不开眼,表链的钻石在阳光下碎成星子。传闻他刚在中东赚了笔石油钱,正想投资邮轮产业,在船上建个“海上赌场”,连图纸都画好了。
“方大哥,帮个忙呗?”何莉找到在后勤检查冷藏设备的方大卫,声音甜得发腻,像泡在蜜罐里,尾音拖得长长的,“帮我查查高总的底细,比如他喜欢什么牌子的酒,有没有女朋友,家里有没有小孩……我好‘精准服务’,让他下次还找咱们社。”
方大卫皱着眉,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砸在不锈钢操作台发出刺耳的响,惊得旁边的厨师手一抖,洋葱掉了一地。“我查货运信息、设备清单可以,查私人底细不行。”他弯腰捡扳手,声音像磨过的砂纸,“这不合规矩,也不尊重人——人家出来玩,不是来被当猎物盯的。”
何莉撇撇嘴,转身又去找船上的调酒师打听——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攀高枝的机会,高威这样的金龟婿,错过了就没了。调酒师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些八卦。
天悦带着高考解压团登上海洋号,刚进船舱就撞见了江晨。他穿着件印着“阳光志愿者”的白色T恤,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晒黑的皮肤,上面还有几道浅疤——是上次车祸救人时被玻璃划的。他正帮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搬行李箱,箱子上贴满了动漫贴纸,鼓鼓囊囊的像装了整个青春。“江大哥?”天悦惊讶地睁大眼睛,手里的导游旗差点掉在地上,旗面扫过旁边的花盆,蹭掉片叶子,“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还在原来的公司做策划……”
江晨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舒展开,像被熨平的纸,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刘畅姐生前总说,这船能让人忘了烦恼,海风一吹,什么KPI、什么压力都没了。”他指了指身后的孩子们,他们正围着舷窗尖叫,“这些孩子跟当年的刘畅姐很像,总把心事憋在心里,得慢慢哄——就像她当年总说‘等退休了就来邮轮当志愿者’,我替她来看看。”
天悦的心里一暖,像被阳光晒透的棉花。突然觉得这趟旅程,或许没那么糟。至少,这里有记得刘畅的人,有温柔的风,还有……或许能避开丁凯的平静。
王子洋在船员通道遇到丁凯时,他正靠在栏杆上看海。海风吹得他的白衬衫猎猎作响,衣角扫过栏杆上的锈迹,留下淡淡的灰痕,像支没写完的信。“你怎么在船上?”王子洋的眉头皱了皱,手里的文件夹在身侧捏得发紧,纸页边缘都被捏卷了,“不是停职了吗?尼克总监说你‘暂时不宜参与航海工作,避免影响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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