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意外与成长
锚舱的金属门被拉开时，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海水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丁凯站在门口，抬手示意身后的学生：“里面正在作业，保持肃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扫过队列——江晨背着笔记本站在最前，梁中伟则吊儿郎当地踢着脚下的铁屑，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丁凯掏出手机想联系负责锚舱的艾伦，听筒里却只传来“嘟嘟”的忙音。他皱了皱眉，王子洋恰好从旁边经过，手里拿着份巡检表：“艾伦说马上到，不过按规定，参观时间只剩半小时了。”
“急什么。”艾伦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他揣着口袋慢悠悠晃过来，发胶喷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丁老师带学生来，多待会儿怕什么？”
王子洋低头看了眼表，金属表带在手腕上硌出红痕：“所有操作都计入月度考核，你要是想拿C级评价，我不拦着。”
艾伦的脸僵了僵，没再说话，转身刷开了锚舱的电子锁。
进锚舱前，两个女生红着脸走上前，手里攥着吴易扬的签名照：“丁老师，我们想请假去看吴易扬的慈善彩排，就半小时……”
丁凯看着她们眼里的期待，像看到当年追着偶像跑的自己。“去吧，”他挥了挥手，“记得按时归队。”
锚舱里，巨大的锚链像条沉睡的蟒蛇盘在地面，锈迹在灯光下泛着暗红。丁凯指着液压装置讲解：“这是锚机的核心组件，负责控制锚链收放，误差不能超过3厘米，否则可能导致锚泊不稳……”
“丁老师，”梁中伟突然开口，脚尖踢了踢锚链的固定桩，“理论谁都懂，实际操作时最容易失误的地方是什么？总不会是您当年栽跟头的地方吧？”
江晨皱起眉，刚想反驳，艾伦却在一旁煽风：“梁同学问得好，实战经验可比课本重要。”
丁凯的目光落在锚链的连接处，那里有块细微的磨损痕迹——像极了当年他第一次独立值锚时，因计算失误导致的擦痕。“是计算锚链长度时的惯性误差，”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刚当三副时，曾因少算5米，让船在台风前差点走锚。后来花了整夜重算所有数据，才明白‘严谨’两个字，是靠失误砸出来的。”
梁中伟的嘲讽卡在喉咙里，江晨悄悄在笔记本上写下“锚链长度误差案例”，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
慈善拍卖的彩排现场，彩色气球堆成了小山。吴易扬和天悦站在透明的升空气球里，正配合摄影师调整姿势——按流程，他们要在气球升到3米高时，举牌拍下捐赠的钢琴。
“别怕，很稳的。”吴易扬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天悦，她的指尖紧紧攥着气球扶手，指节泛白。
天悦刚想点头，突然听见“咔哒”一声轻响——是两个溜进来的学生在摆弄旁边的操作杆，大概是想看看气球怎么升空。随着杆身被推到底，气球猛地向上蹿了半米，天悦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吴易扬的胳膊。
“别动！”吴易扬立刻稳住身体，轻声安抚，“深呼吸，我在。”
“住手！”方大卫的吼声从台下传来，他刚检查完安全装置，此刻正大步冲过来。几乎同时，丁凯也赶到了，他一把拉开那两个学生，眉头拧成了疙瘩：“谁让你们碰设备的？”
后台休息室里，丁凯对着墙根站着，指尖在裤缝上反复。王子洋把一杯冷水放在他面前：“我会上报学校，这影响了邮轮和学院的合作，至少得给个说法。”
丁凯的喉结滚了滚：“是我的责任，没看好学生。”
这时娜姐踩着高跟鞋冲进来，指着天悦的鼻子骂：“你是不是故意的？带着学生捣乱，想毁了易扬的事业？”
方大卫赶紧拦在中间，手里还拿着份捐赠清单：“娜姐消气，刚收到消息，神秘嘉宾捐了顶蓝宝石皇冠，说是给拍卖压轴的。”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捐主是莱绅，业羊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是那个总送外卖的……没想到是珠宝世家传人。”
众人赶到展示台时，莱绅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皇冠，蓝宝石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别叫我莱绅了，”他笑了笑，手轻轻覆在苏米送的手工围巾上，“该叫我爸爸了——苏米怀了，想做点善事积德。”
锚舱附近的走廊里，丁凯撞见个抱着绳子玩的小男孩，他总重复着“圈圈”两个字，眼神避开所有人。男孩的父亲叹了口气，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这是乐乐，自闭症。带他跑了十几个城市看病，今天听说邮轮上有慈善活动，想来试试……”
丁凯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绳子，慢慢绕出个圆圈：“看，像不像船锚的链环？”
乐乐的眼睛亮了亮，伸手去够绳子。
天悦刚向白总汇报完慈善活动的首播数据——观看量破了千万，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乐乐蹲在角落玩绳子，突然想起在法国时遇到的自闭症男孩小西，也是总抱着根红绳。她走过去，学着丁凯的样子绕出个圈：“这叫‘救生圈’，能保护人不落水。”
乐乐咯咯地笑了。丁凯追过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夕阳透过舷窗落在两人身上，像层暖纱。他们在甲板的长椅上坐下，天悦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和吴易扬……真的只是邻居，小时候他总抢我辣条，现在还是老样子。”
丁凯看着远处的塔吊，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我知道。”
海洋号驶回上海港时，天悦在电梯口遇到了小葵，两人正说着话，吴易扬从安全通道走了出来，银灰色的西装沾了点灰尘。天悦下意识往小葵身后躲了躲，电梯门开的瞬间，拉着小葵快步走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她看见吴易扬站在原地，眉头皱成了疙瘩。
走廊里，娜姐正对着吴易扬发脾气，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玻璃：“都是那个苏天悦！要不是她，怎么会有绯闻？从现在起，不准你再靠近她半步！”
吴易扬把手里的乐谱摔在地上：“我跟她清清白白！你能不能别总用你的算计揣度别人？”
天悦被杨主管叫进办公室时，桌上的报纸正摊开在绯闻版，她的照片被圈了个红圈。“公司接到不少投诉，”杨主管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说你利用工作之便炒作，要是影响到平台声誉……只能劝退你。”
天悦的心沉了沉，刚想解释，白总的电话却打了进来，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笑意：“小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给你升职加薪——这次慈善首播效果超出预期，董事会决定让你管文旅板块。”
天悦愣在原地，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
海事学院的公告栏前，围满了学生。“就碰了下操作杆，至于记过吗？”被处分的学生把公告纸扯得哗哗响。梁中伟在旁边煽风：“丁凯就是借机报复，谁让咱们戳他痛处呢？”
“犯错就得受罚。”丁凯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本航海日志，“在海上，一个小失误可能让全船人送命。现在记过是提醒，总比将来留终身污点强。”
“你就是公报私仇！”一个学生红着眼吼道。
江晨站出来，把公告纸重新贴好：“是我们错了，丁老师己经帮我们向邮轮公司求情了！”
梁中伟追着江晨跑出人群，喘着气说：“你去找丁凯说情，他要是肯撤回处分，我以后再也不烦你！”
江晨真的去找了丁凯，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丁老师，能不能……”
丁凯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波澜：“凭什么？就因为你觉得我该徇私？”
江晨的话卡在喉咙里，脸涨得通红。
其实丁凯本想去找系主任求情，可主任摊开邮轮公司的投诉函，叹了口气：“这涉及校企合作，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你当年犯的错，不也记在档案里吗？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夕阳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丁凯摸着日志上“严谨”两个字的批注——是当年老船长写的。他突然明白，有些教训，总得自己尝过，才算真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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