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家庭与梦想的博弈
王子洋家的厨房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他正系着围裙颠勺，手机在料理台上震动——是银行发来的退款提醒，母亲把他上周打去的房子首付全额退回了。屏幕上的“退款成功”西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像根没拔干净的刺。
“子洋，酱油没了。”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鬓角的白发沾着点菜叶。
王子洋关了火，转身想去拿酱油，却撞见林薇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做的红烧肉。“阿姨好。”林薇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老人布满老茧的手上。
王子洋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介绍：“这是……保洁李阿姨，来帮忙打扫卫生的。”
母亲愣了愣，随即笑着摆手：“哎，姑娘好，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她抓起墙角的布包，快步走出厨房，布包带子磨得发亮，里面露出半截药盒——是降压药。
门关上的瞬间，王子洋的肩膀垮了下来。林薇把红烧肉倒进盘子，声音轻得像叹息：“为什么要撒谎？”
“她总觉得自己给我丢人，”王子洋的声音发哑，指尖在灶台边缘划着圈，“我爸走得早，她打三份工供我上学，现在我条件好了，她却总说‘住老房子踏实’。”
林薇没说话，只是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暮色漫进窗户时，她突然说：“下次我来做饭吧，让阿姨也尝尝我的手艺。”
海鲜酒楼的包间里，何莉举着红本本在张叔面前晃了晃，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字闪得人眼晕。“张叔，我和张总领证了！”她笑得眼角堆起细纹，红色连衣裙衬得皮肤发亮。
张叔的眉头皱成了疙瘩，手里的茶壶盖差点掉在地上：“贺母知道吗？你这孩子，怎么说闪婚就闪婚？”
“领证了再告诉她，省得她唠叨。”何莉剥开一只虾，汁水滴在婚书上，“张总说，喜欢就赶紧定下来，做生意讲究快准狠，谈恋爱也一样。”
张总刚挂了个电话，手机还贴在耳边，闻言笑了笑：“我看何莉实在，不像以前遇到的那些，总盯着我的钱。”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回复着工作消息，“对了，下周去海南考察，你跟我一起？”
何莉的笑僵在脸上，虾壳掉在桌上：“结婚……就像谈生意？”
“忙着呢，回头说。”张总又接起一个电话，语气变得急促，“那批货必须周三到港，不然违约金你承担……”
何莉看着他对着电话嘶吼的侧脸，突然觉得手里的结婚证有点沉，像块烧红的烙铁。
林薇走进王子洋的书房时，台灯正照着满墙的资料——蓝星号的航线图、船员名单、事故报告复印件，甚至还有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的年轻人站在驾驶舱，其中一个眉眼像极了王子洋。
她的指尖在“安德烈”三个字上顿住，这是那个给丁凯发邮件的匿名者名字。书桌上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是模仿安德烈笔迹的练习，笔尖的划痕深得像要戳破纸页。
“在看什么？”王子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薇合上笔记本，转身笑了笑：“没什么，觉得你挺厉害的，记得这么多旧闻。”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疼——他到底瞒着她什么？
咖啡馆的靠窗位置，林薇搅动着杯里的拿铁，奶泡在水面上晕开圈。“上海公司最近变天，尼克被调走，项目被砍，”她抬头看丁凯，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可我越来越不懂王子洋了，他总说‘别问’，可那些蓝星号的资料……”
丁凯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邮轮上，白色的船身在阳光下泛着光。“他工作上很负责，”他顿了顿，声音沉了沉，“但感情里，坦诚比什么都重要。你该问问他。”
正说着，丁凯的手机响了，是小乐的爸爸老白发来的照片——小乐在车里画了艘歪歪扭扭的船，旁边写着“丁叔叔的船”。“我得去接他，”丁凯起身时，碰倒了椅子，“他今天说想去公园喂鸽子。”
天悦在酒店大堂找到吴易扬时，他正对着镜子整理西装，发胶喷得一丝不苟。“说服你去海南做慈善，可是费了我不少口舌。”天悦把公益流程表推给他，上面标着“山村学校钢琴捐赠”的字样。
吴易扬的目光在“首播”两个字上顿了顿：“别让记者跟着，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件事。”
两人去看小乐时，老白正带着他在楼下玩滑板车。吴易扬把个信封塞给天悦：“里面是给小乐的医药费，你帮我转交，我就不上去了，怕被认出来。”
天悦刚走到楼道，就撞见了丁凯。他手里提着个恐龙玩具，是小乐念叨了很久的那款。“你怎么来了？”天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玩具的齿轮卡了下。
“老白说小乐咳嗽，带了点药。”丁凯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信封上，没多问。
小乐家的客厅很小，墙上贴满了他的画。天悦看着桌上的药盒，突然问：“阿姨……不在了吗？”
老白的手僵在给小乐倒水的动作上，喉结滚了滚：“嗯，生小乐时走的。”
“那您靠什么生活？”天悦的目光扫过墙角的废品袋，里面塞满了易拉罐。
老白的脸涨得通红，慌忙岔开话题：“小乐，快谢谢丁叔叔和苏阿姨。”
离开时，天悦望着楼下的废品站，轻声说：“我的公益旅游项目，就是想帮这样的家庭，带他们出海看看，也对接些工作机会。”
老白叹了口气，眼里的光暗了暗：“我倒不怕苦，就怕老了动不了，没人照顾小乐。”
丁凯突然开口：“考虑过再婚吗？找个能一起照顾小乐的。”
老白笑了，像听到个笑话：“谁愿意找个拖油瓶？”
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了，丁凯看着天悦的侧脸，突然说：“其实……我们追求的从来没变，都想让更多人好好活着。天悦，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天悦的心跳得像擂鼓，刚想开口，吴易扬的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的名字刺得她眼睛发疼。丁凯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身往楼下走，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寂。
娜姐在公关公司的会议室里，把天悦和吴易扬的绯闻照片推到左午面前——左午是圈内有名的自媒体人，最擅长“洗白”。“粉丝接受青梅竹马的设定，”娜姐的指甲在照片上划着，“你就写‘吴易扬与发小苏天悦多年情谊，公益路上互相扶持’，把热度往正能量上引。”
左午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着精明的光：“放心，保证让网友磕疯这对‘童年CP’。不过……价钱得加三成，这热度，值这个价。”
海南的山村学校飘着泥土的香气，闻老师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领着天悦和吴易扬往教室走。土路凹凸不平，吴易扬的名牌皮鞋沾了层泥，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条件也太差了，连条水泥路都没有？”
“这里的孩子从没见过大海，”天悦蹲下身，帮个光脚的小男孩把鞋穿上，“我们的首播能让更多人看到他们，说不定就有爱心人士愿意捐钱修路。”
晚上住在学校的宿舍，手机没信号，黑得像泼了墨。吴易扬借着烛光凑过来，语气带着点试探：“其实……小时候我总抢你辣条，是想让你注意我。”
天悦往旁边挪了挪，烛光在她脸上投下冷硬的影子：“好好睡觉，明天还要首播。”
第二天一早，信号恢复了，孩子们围着吴易扬要签名。他想弹首曲子当首播开场，却发现音乐教室空荡荡的：“钢琴呢？我记得公司上个月就捐了。”
闻老师的脸瞬间白了，搓着衣角说：“没……没收到啊，我们一首等着呢。”
天悦的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手机翻捐赠记录——物流显示“己签收”，签收人是“杨主管助理”。“我得回上海查清楚，”她抓起背包，“这根本不是公益，是挪用善款！”
吴易扬拉住她，声音压得很低：“你曝光了，工作就没了！这些孩子一分钱也拿不到！”
“那也不能让他们白白受委屈！”天悦甩开他的手，眼里的光像淬了火，“你要是只想沽名钓誉，就自己留在这首播！”
天悦闯进白总的办公室时，他正对着一堆文件发愁，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杨主管做的，”白总的声音疲惫得像生了锈，“她带着助理跑了，电话关机，微信拉黑。”
“报警啊！”天悦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捐赠记录被捏得发皱。
“牵连太广了，”白总揉着眉心，“团队里不少人都沾了手，报警的话，整个部门都得垮。是我的管理失职，我会补上所有物资，再捐一笔钱建图书馆。”他看着天悦，眼里带着恳求，“这是最后一件事，处理完海南的事，你再做决定，行吗？”
游乐场的旋转木马还在转，音乐欢快得像在嘲笑人。丁凯刚给小乐买了棉花糖，就见他突然捂住胸口，脸憋得发紫，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小乐！”丁凯抱起他就往医院跑，棉花糖掉在地上，被踩成了黏糊糊的粉色。
急诊室外，吴易扬喘着气赶来，西装沾了草屑，一把抓住老白的胳膊：“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
老白甩开他的手，眼里的红血丝像要滴出来：“医院！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闹大了对你没好处，记者要是知道你有个自闭症儿子……”
医生出来时，摘下口罩说：“是哮喘发作，遗传自母亲，以后得常备药。”
吴易扬的目光猛地落在老白脸上，像被针扎了下：“你说过，小乐妈妈……”
“我没说她没哮喘。”老白的声音冷得像冰。
病房里，小乐睡着了，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吴易扬突然激动起来，抓住老白的衣领：“你凭什么质问我？我是小乐的爸爸！”
老白狠狠推开他，声音震得窗户都在颤：“爸爸？你陪他吃过一顿饭吗？他半夜咳得睡不着时，你在哪？他把丁凯当朋友，是因为丁凯会蹲下来听他说‘圈圈’，你呢？除了给钱，你还做过什么？”
“我身不由己！”吴易扬的眼眶红了，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娜姐盯着我，粉丝盯着我，我敢认吗？”
“这是你选的。”老白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块石头沉进水里，“你选了当明星，就得承受代价。”
走廊的拐角，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举着相机，快门“咔嚓”响了一声，像根引线，点燃了藏在暗处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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