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风裹着沙砾，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淮暮雪蹲在临时搭建的伤兵营里，正帮着医官给一个断了胳膊的小兵包扎，指尖被粗粝的布条磨得发红，却没敢停——方才与北狄前哨的那场厮杀，虽没伤筋动骨，却也折了十几个弟兄，伤兵营里挤得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娘娘，您歇会儿吧，这些粗活让小的们来就行。”旁边的青禾看着她额角的汗，递过块脏兮兮的帕子，“殿下那边还等着您报伤员的数目呢。”
淮暮雪接过帕子擦了擦汗，刚想说话，就听见营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蹄声和呵斥声。她心里一紧，以为是“幽焰”的人打过来了，慌忙站起身往外走，刚到营门口，就见几个穿着灰布短褂的汉子被亲兵拦在了外面，为首的那人背对着她，身形清瘦，却透着股熟悉的挺拔。
“我们是来送伤药的！”汉子的声音有点哑，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利落，“黑风口的‘幽焰’今晚肯定要动手，这些药或许能救命，让我们进去！”
“没有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进！”亲兵队长拦在前面，手按在刀柄上，“你们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奸细？”
“奸细？”那汉子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桀骜，“你去问问你们殿下，认不认得这块牌子。”
说着，他抬手从怀里摸出块东西，往亲兵队长面前一递。淮暮雪离得远，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那背影瞧着眼熟——宽肩窄腰，哪怕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也藏不住那股子散漫又凌厉的劲儿。
心忽然“咚咚”跳了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冒出来。她拨开人群往前挤了两步，恰好那汉子转过身，被风沙吹乱的头发下，一张脸刻着几道浅浅的疤痕，眉眼却还是那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亲兵队长。
是宣娑阚！
淮暮雪手里的帕子“啪嗒”掉在地上，脱口而出：“宣娑阚？”
那汉子闻声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明显愣了愣，随即桃花眼弯了弯，露出个熟悉的、带着点邪气的笑：“小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真的是他！
淮暮雪眼眶一热，几步冲过去，上下打量着他——他瘦了好多，脸晒得黝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那件粗布褂子打了两个补丁，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京城屋顶上把玩匕首时的风流模样？可那双眼睛，还是亮得很，像藏着星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攥着他的袖子，声音都有点抖，“你的伤……”
“早好了。”宣娑阚拍了拍她的手背，力道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思，“倒是你，不好好待在东宫当你的娇客，跑到这鬼地方来凑什么热闹？”
“我跟殿下一起来的。”淮暮雪这才想起亲兵还在旁边，忙擦了擦眼睛，对亲兵队长道，“他不是奸细，是自己人，快让他们进来。”
亲兵队长犹豫了下——太子殿下叮嘱过，来历不明的人一律不许放进来。可这姑娘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她说的话八成作数。正踌躇着，就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施稞隋带着人策马过来了。
“怎么回事？”施稞隋勒住马，目光扫过宣娑阚，原本就冷的脸色又沉了沉，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缰绳。
宣娑阚也看到了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对着他拱手，却没行礼，语气淡淡的：“晋王殿下。”——他还是习惯叫这个旧称，带着点刻意的疏离。
施稞隋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在他身上刮来刮去。帐外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连风都好像停了，亲兵们大气不敢出，青禾悄悄拉了拉淮暮雪的衣角，示意她赶紧打圆场。
淮暮雪咽了口唾沫，刚想开口，就听施稞隋忽然问：“你怎么在这儿？”
“来杀‘幽焰’的。”宣娑阚摊了摊手，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几个汉子，“这些都是当年前朝旧部的后人，‘幽焰’的人杀了我们不少亲戚，这笔账，总得算清楚。”
他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沉了下去。淮暮雪才想起，他说过“幽焰”是前朝叛徒，清理门户是他的使命。哪怕武功没了，这使命他也没放下。
“殿下，”淮暮雪拉了拉施稞隋的马缰，小声道，“宣公子带来了伤药，还知道‘幽焰’的事，不如……让他们留下吧？”
施稞隋低头看她，她眼里满是恳求，鼻尖被风沙吹得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沉默片刻，收回目光，对亲兵队长道：“带他们去偏帐，看好了。”
“是！”亲兵队长松了口气，忙挥手让手下放行。
宣娑阚对着淮暮雪眨了眨眼，跟着亲兵往偏帐走，路过施稞隋马旁时，脚步顿了顿，低声道：“墨离的毒烟配方，我知道怎么解。”
施稞隋的眉峰动了动，没说话。
等他们走远了，青禾才凑过来，小声道：“娘娘，这位宣公子怎么会在这儿？还成了义军首领？”
“我也不知道。”淮暮雪望着宣娑阚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松——酸他遭了这么多罪，松他还活着。她转头看向施稞隋，他正望着黑风口的方向，侧脸在风沙里显得格外冷硬，只好又小声道，“殿下，宣公子他……”
“先处理伤员。”施稞隋打断她，语气听不出喜怒，“账算完了，送到主帐来。”
说完，他勒转马头，往主帐去了。马蹄踩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风沙盖住。淮暮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发堵——她知道施稞隋对宣娑阚始终有戒心，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宣娑阚又带着情报来的，他会不会……
“娘娘，别想了，先对账吧。”青禾推了推她，“医官说，宣公子带来的药里有几味是北境难得的好药，正好能治箭伤。”
淮暮雪点点头，压下心头的思绪，转身回了伤兵营。帐里的伤号还在低低地呻吟，医官正拿着宣娑阚带来的药粉往一个中了毒箭的小兵伤口上撒，白色的药粉一碰到伤口，就冒起了淡淡的青烟，小兵原本痛苦的呻吟竟轻了些。
“这药真管用！”医官惊喜地抬头，“娘娘，这位宣公子真是及时雨！”
淮暮雪看着那包药粉，心里更不是滋味。宣娑阚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不管不顾，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递上一把救命的稻草。
忙到日头偏西，伤员的账目才算理清楚。淮暮雪抱着账册往主帐走，远远就看见施稞隋和宣娑阚站在帐外的空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风沙吹起施稞隋的披风，猎猎作响，宣娑阚背着手，仰着头跟他说话，姿态随意，却没半分不敬。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正好听见宣娑阚说：“……墨离最擅长在暗处放毒烟，当年赤水之役的毒烟就是他调的，里面掺了‘断魂草’，闻着没味，却能让人手脚发软。他今晚要是动手，肯定会先在风口放烟，借着风往营里飘。”
施稞隋没说话，指尖在腰间的箭囊上轻轻敲着——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我知道他藏在哪儿。”宣娑阚又道，伸手指了指黑风口西侧的山坳，“那里有个天然的石窟，能藏人，又对着咱们的营地，是放毒烟的好地方。”
施稞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蹙了起来：“你怎么确定？”
“我跟了他半个月了。”宣娑阚笑了笑，脸上的疤痕在夕阳下更明显了，“从京城一路追到北境，他的路子我摸得差不多了。”
淮暮雪心里一动——原来他离开京城后，一首没闲着，竟一路追着“幽焰”到了北境。这一路风霜，他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殿下，”她走上前，把账册递过去，“伤员的账目理好了，宣公子带来的药确实管用，中箭的弟兄们好多了。”
施稞隋接过账册，没看，只是对宣娑阚道：“石窟里有多少人？”
“不好说，至少二十个，都是‘幽焰’的死士。”宣娑阚道，“而且墨离身边还有个老鬼，是当年给骨律出主意的谋士，诡计多端，得防着他耍花样。”
施稞隋沉默片刻，对身后的亲兵队长道：“去叫镇国将军来。”
亲兵队长应声而去。帐外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风沙把沉默拉得很长。淮暮雪看着宣娑阚，想问问他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又怕触到他的痛处；看施稞隋，他正低头翻账册，侧脸冷硬，也不敢开口。
还是宣娑阚先笑了，打破了沉默：“小丫头，你倒是长进了，敢来这战场了。”
“我是司记，得跟着来对账。”淮暮雪小声道，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他，“这是我带的干粮，还有几块糖，你……”
宣娑阚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块用油纸包好的麦饼，还有一小包麦芽糖，都是她从东宫带的。他挑了挑眉，拿起一块麦饼咬了一大口，含糊道：“谢了，比义军的糙米饭好吃。”
施稞隋抬眼扫了他们一眼，把账册合上，递给身后的李德全：“按这个数目，再调一批伤药过来。”又对宣娑阚道，“今晚辛苦你了。”
“谈不上辛苦。”宣娑阚嚼着麦饼，摆摆手，“我也是为了自己人。只是……”他顿了顿，看向施稞隋，“动手的时候，给我留个活口，我有话要问墨离。”
“可以。”施稞隋点头，没多问。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失明皇子要做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很快，镇国将军就匆匆赶来了，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见到宣娑阚时愣了愣：“这位是……”
“宣娑阚，义军首领。”施稞隋介绍道，“他知道‘幽焰’的藏身地，你带五百轻骑，今晚三更，从西侧绕过去，端了他们的老巢。记住，留活口。”
“是！”镇国将军虽有疑惑，却没多问，抱拳应下，又看了宣娑阚一眼，眼神里带着打量。
“我跟你们一起去。”宣娑阚道，“石窟里有机关，我知道怎么走。”
“你……”淮暮雪下意识地开口，想说他没武功，去了太危险。
“放心。”宣娑阚拍了拍她的头，像在安抚个孩子，“我不打架，就指个路。再说，我带的弟兄们也不是吃素的。”
施稞隋看着他，忽然道：“让你的人跟镇国将军的人分开走，别添乱。”
“放心，规矩我懂。”宣娑阚笑了笑，转身招呼自己的人去了。他走得很稳，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虽没了往日的轻盈，却多了些踏实的厚重。
淮暮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揪着。施稞隋忽然碰了碰她的手背：“别担心。”
她回头看他，他眼里没了刚才的冷硬，多了些温和：“他比你想的聪明，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可他没武功……”
“武功不是保命的唯一法子。”施稞隋望着远处的黑风口，声音低了些，“他能从太子的水牢里活下来，能追到北境，就不会轻易死。”
淮暮雪没再说话，只是心里暗暗祈祷——宣娑阚，你一定要平安。
夜幕很快就降了下来。黑风口的风更急了，呜呜地叫着，像鬼哭。军营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士兵踩在沙地上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几声战马的嘶鸣。
淮暮雪坐在主帐的角落里，看着施稞隋站在地图前，镇国将军的副将正低声汇报着兵力部署。他听得很认真，指尖在地图上的黑风口西侧划了个圈，低声交代了几句，副将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你去睡会儿吧。”施稞隋转过身，看到她还坐着，眉头蹙了蹙，“今晚说不定有硬仗，你得养足精神。”
“我睡不着。”淮暮雪摇摇头，从行囊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缝的护膝和暖玉符，“殿下，你把这个带上。”
施稞隋接过布包，没打开，只是攥在手里：“你在帐里待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去。”
“我知道。”淮暮雪点头，又道，“宣公子他……”
“我让亲兵跟着他了。”施稞隋道，“不会让他出事的。”
淮暮雪松了口气，刚想再说什么，就见帐外的亲兵匆匆跑了进来：“殿下！西侧有动静！像是将军动手了！”
施稞隋眼神一凛，快步走出帐外。淮暮雪也跟着跑了出去，刚到帐门口，就见西侧的山坳里亮起了火光，隐约传来喊杀声和爆炸声，风把硝烟的味道吹了过来，呛得人咳嗽。
“动手了。”施稞隋站在高台上，望着火光的方向，指尖紧紧攥着缰绳。
淮暮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方向。火光越来越亮，喊杀声也越来越近，偶尔有流矢“嗖”地从头顶飞过，被亲兵用盾牌挡开。
“娘娘，您快回帐里去！”青禾拉着她的胳膊，吓得脸色发白。
“我再等等……”淮暮雪不肯动，她想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就在这时，一个灰影从西侧的方向跑了过来，速度很快，后面跟着几个亲兵。淮暮雪眯起眼睛一看，心猛地一沉——是宣娑阚！他的衣服上沾着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宣公子！”她挣脱青禾的手，冲了过去。
宣娑阚看到她，愣了愣，随即笑了：“小丫头，哭什么？我没死。”
“你受伤了？”淮暮雪看着他腿上的血，声音都在抖。
“没事，被流矢擦了下。”宣娑阚摆摆手，走到施稞隋面前，抱拳道，“殿下，墨离跑了，只抓到几个小喽啰，不过……”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火焰图腾，“这是从石窟里找到的，是‘幽焰’的总坛令牌，或许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施稞隋接过令牌，指尖着上面的纹路，眼神沉了沉：“墨离往哪个方向跑了？”
“赤水河畔。”宣娑阚道，“他肯定是去找骨律了，想联合北狄的人跟咱们决战。”
赤水河畔……淮暮雪的心一紧，那是当年施稞隋中毒失明的地方。墨离选在那里，是故意的。
施稞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拔营，进军赤水河畔。”
“殿下！”镇国将军的副将匆匆跑过来，抱拳道，“‘幽焰’的人虽被打散了，但北狄的骑兵还在关外集结，咱们贸然进军，怕是会中埋伏！”
“他们想打，咱们就陪他们打。”施稞隋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扫过赤水河畔的方向，带着刻骨的恨意，“赤水河畔的账，也该一起算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帐外的风似乎都停了，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宣娑阚看着他，眼神复杂，忽然道：“赤水河畔有个废弃的古战场，地形复杂，墨离肯定会在那里设伏。我去过，知道怎么走。”
施稞隋看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宣娑阚笑了笑，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但墨离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联手一次，不算亏。”
施稞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一个字，敲定了明日的行程。宣娑阚松了口气，踉跄了一下，淮暮雪赶紧扶住他：“我带你去伤兵营处理伤口。”
“不用麻烦了……”
“必须去！”淮暮雪不由分说地架着他往伤兵营走，青禾赶紧跟了上来。
伤兵营里还亮着灯，医官正在给伤员换药。看到宣娑阚，忙迎了上来，剪开他腿上的裤子——伤口不算深，但划得很长，血肉模糊的，看着触目惊心。
“得缝几针。”医官皱着眉道，“没有麻药，公子得忍忍。”
“缝吧。”宣娑阚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从怀里摸出块麦饼，就是淮暮雪给他的那块，咬了一大口。
淮暮雪看着他疼得额头冒汗，却硬是没哼一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她蹲在旁边，按住他的腿：“忍忍就好了。”
宣娑阚低头看她，忽然笑了：“小丫头，你跟他……挺好的？”
淮暮雪愣了愣，脸颊有点红：“殿下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宣娑阚点点头，咬着麦饼，含糊道，“他虽看着冷，心却不硬。只是……别学他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累。”
淮暮雪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腿。医官的针线穿过皮肉，发出“沙沙”的声响，宣娑阚的身体紧绷着，却始终没动一下。
缝完针，包扎好伤口，宣娑阚己经疼得脸色发白，却还是笑着对淮暮雪道：“谢了，小丫头。”
“你好好休息。”淮暮雪站起身，“明日还要赶路。”
“嗯。”宣娑阚点点头，靠在草堆上，闭上了眼睛。月光从帐缝里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映出他眼角的细纹和脸上的疤痕，竟没了往日的邪魅，只剩下沉沉的疲惫。
淮暮雪轻轻带上门，走出了伤兵营。夜风更冷了，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向主帐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施稞隋应该还在看地图。
她慢慢走过去，没进帐，只是站在帐外，听着里面传来他低沉的说话声，大概是在跟镇国将军交代明日的战术。风沙吹在身上，很冷，可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了些。
宣娑阚来了，带着“幽焰”的情报，带着他的义军。虽然前路依旧凶险，虽然赤水河畔可能有一场恶战，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她抬手摸了摸怀里的玄铁令牌，是宣娑阚之前给她的，他说能防身。冰凉的令牌贴着心口，仿佛能传来一丝力量。
施稞隋，宣娑阚，还有她，他们曾有过那么多纠葛，那么多猜忌，可在这北境的战场上，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似乎所有的过往都被风沙吹淡了，只剩下一个共同的目标——打赢这场仗，平定北境，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要来了。赤水河畔的风，应该比这里更冷吧？可那又怎样，只要他们在一起，总有办法应对的。
淮暮雪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她得睡一会儿，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她得养足精神，才能帮施稞隋对账，才能照顾伤员，才能……看着他们，都平安回来。
帐外的风还在吹，可营地里己经有了动静，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炊烟袅袅升起，带着点麦饼的香气。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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