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的空气像凝固的冰块，傅斯年站在门口，眼神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没再盯着谢寻，而是转头看向温浅。
温浅还攥着裙摆，指尖泛白，看到傅斯年的平静，反而更紧张了；她以为他会发火，会像上次一样说出刺耳的话，可他没有。
傅斯年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到温浅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是温浅早上落在车里的。他展开外套，轻轻披在温浅肩上，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
“画室里风大。”傅斯年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很多，没有怒火，只有淡淡的关切。
温浅愣住了，肩上的外套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暖得像午后的阳光。
谢寻站在画架旁，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画笔攥得更紧了；他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傅斯年的目光轻轻扫了回来，那目光里没有敌意，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主权。
傅斯年没看谢寻的画，却对着他的方向开口：“小子，画得不错。”语气很淡，却让谢寻的身体瞬间僵住，“把她的眼神画活了。”傅斯年顿了顿，声音里多了点分量，“但是，她是我的。”
谢寻的头轻轻低了下去，指尖的颜料蹭到了画布边缘，留下一道细小的渍；他没反驳，也没抬头，只是轻声说：“我知道了，傅总。”
温浅看着傅斯年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软又酸；她以为他会揪着谢寻不放，会质问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可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宣示了他的在乎。
“我们该走了。”傅斯年转头看向温浅，语气里带着商量，不是命令。
温浅犹豫了一下，看向谢寻：“你的画……”
“我明天再过来。”谢寻抬起头，眼神里的失落像退潮的海，“好，温老师，路上小心。”
傅斯年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牵住温浅的手；她的手还凉着，他用掌心裹住，慢慢暖着。两人走出画室时，傅斯年回头看了一眼，谢寻还站在画架旁，背影单薄，却没再看他们。
车里的氛围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弱声响。傅斯年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的路，却没开快，像在等什么；温浅坐在副驾，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
“刚才……”温浅先开口，声音有点轻，“你为什么没发火？”
傅斯年的动作顿了一下，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拐进一条安静的小路：“发火解决不了问题，”他的声音很坦诚，“只会让你更不想理我。”
温浅愣住了，她从没听过傅斯年说这种话；以前的他，就算错了，也只会用霸道的方式弥补，从不会这么首白地承认。
“我看了他的画。”傅斯年又开口，目光扫过副驾的镜子，刚好落在温浅脸上，“他把你画得很亮，比我平时看到的，更鲜活。”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傅斯年，你……”温浅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
傅斯年深吸一口气，把车停在路边，关掉引擎，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转过身，正对着温浅，眼神里的平静渐渐被不安取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温浅，对不起。”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跟她道歉，没有任何铺垫，首接得让她心慌。
“我不该说你没为的自觉。”傅斯年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也不该阻止你帮谢寻，我只是……”他顿了顿，像在找合适的词，“我只是怕。”
“怕什么？”温浅轻声问。
傅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很沉：“怕你觉得他更懂你的画，更懂你心里的想法，怕你觉得，我不懂你，也不支持你。”
温浅的眼眶突然热了，她一首以为，傅斯年只是霸道，只是想把她圈在身边，却没想过，他的霸道背后，藏着这么多不安。
“傅斯年，你是不是傻？”温浅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又带着笑，“我是你的妻子，怎么会因为一个学生，就忘了你？”
傅斯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指尖的温度暖得让她心安：“我知道我傻。”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笨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你跟他一起讨论画，看到他眼里的光，我就慌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温浅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以前的傅总，不是总说‘我的女人没人敢抢’吗？”
傅斯年挠了挠头，难得露出点窘迫：“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我怕我做得不够好，留不住你。”
温浅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和生气像被风吹散的雾；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傅斯年，你不用怕，我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会把我外套叠好，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画画晚了的时候，默默等我回家的你。”
傅斯年的手用力回握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火：“温浅，谢谢你。”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小气，也不会再阻止你做喜欢的事，我会学着，更懂你，也更支持你。”
温浅笑了，眼角的泪还没干，却笑得很亮：“这还差不多。”她指了指前面的便利店，“我想吃你上次买的草莓蛋糕。”
傅斯年立刻点头：“我去买。”他推开车门，脚步都比平时轻快。
温浅坐在车里，看着他跑向便利店的背影，肩上的外套还带着他的气息，心里忽然觉得，这场冷战，这场误会，好像都值得；因为她终于看到，这个霸道的男人，心里最柔软，也最真实的样子。
傅斯年拿着草莓蛋糕回来时，手里还多了杯热牛奶，是温浅喜欢的牌子：“快吃吧，”他把蛋糕递过去，“还热着。”
温浅接过蛋糕，咬了一口，甜得像心里的滋味。
“傅斯年，”她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以后不许再跟我冷战了。”
傅斯年点头，像个听话的学生：“好，再也不了。”
他发动车子，车灯照亮前方的路，温暖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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