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握着方向盘，手指轻轻敲着真皮方向盘套。早高峰的车流像一条缓慢蠕动的长龙，车载广播里正播放着晨间新闻，是关于下周的降雨预警。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一点湿意；昨晚和傅思念冷战，没睡好。副驾的储物格里放着一杯没喝完的热豆浆，是早上便利店买的，还冒着微弱的热气。
“嘀——”身后传来一声喇叭，萧然回神，前面的车往前挪了点，她轻轻踩下油门，车子缓缓汇入车流。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车道，一辆黑色轿车正慢慢跟上来。
是沈司夜的车，她认得出那辆车牌号，前几天沈司夜送文件时，她见过一次。黑色轿车渐渐靠近，车窗降下，沈司夜的脸露出来，带着温和的笑。
“萧总，这么巧？”沈司夜的声音透过车窗传过来，带着点风的凉意。
萧然也降下一点车窗：“沈总也去公司？”
“嗯，刚好顺路，”沈司夜指了指前方，“前面路口我右转，先跟你一段。”
萧然点点头，没再多说，重新升起车窗。车载广播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她调整了下座椅，想稍微放松点，却没注意到右侧的黑色轿车，距离她的车越来越近。
前面的路口，突然冲出来一个穿校服的小孩，手里举着一只气球。萧然心里一紧，下意识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砰——”后面传来一声轻响，萧然的身体猛地往前倾，额头撞在方向盘上，一阵钝痛。副驾的豆浆洒了一地，白色的液体溅在座椅套上。
她懵了几秒，才慢慢回过神。额头有点烫，伸手一摸，指尖沾了点血迹，不深，只是擦破了皮。手臂也有点疼，是刚才抓着方向盘时，被安全带勒出的红痕。
“萧总！你怎么样？”车窗外传来沈司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
萧然转头，看到沈司夜己经下了车，正快步绕到她这边，手里还拿着一包纸巾。
“我没事，”萧然打开车门，刚想下车，腿却有点软。
沈司夜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点，”他的手很稳，掌心带着暖意，“先坐下缓一缓。”他扶着她，坐在路边的花坛边。
黑色轿车的后保险杠和萧然车的后尾轻轻蹭在了一起，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算不上严重。沈司夜蹲下来，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萧然额头的血：“还疼吗？”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哄小孩。
“还好，”萧然躲开他的手，“就是有点懵。”她看向那个穿校服的小孩，己经被不远处的家长拉走了，“刚才谢谢你，要是你没及时刹车，我可能就撞到小孩了。”
沈司夜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该说谢谢的是我，刚才我跟得太近，没注意前面的情况。”他站起身，指了指两辆车的碰撞处，“这点小伤不用走保险，我让人来处理，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吧？”萧然也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除了有点酸，没别的不舒服，“就是擦破点皮，回去贴个创可贴就行。”
“不行，”沈司夜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额头撞了不能大意，万一有轻微脑震荡怎么办？”他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个电话，“喂，张医生吗？我是沈司夜，帮我留个急诊位，有点轻微外伤。”
萧然看着他打电话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真的不用麻烦张医生，他可是神经外科的专家，我这点小伤……”
“专家才放心，”沈司夜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我车能开，我送你去医院。”
萧然还想拒绝，却被沈司夜拉着胳膊往他的车边走：“别犟了，”他的声音很软，却带着力量，“傅思念要是知道你受伤了，肯定要怪我没照顾好你。”
提到傅思念，萧然的动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反驳。
车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刚好，沈司夜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先喝点水，等会儿到医院，让医生看看就放心了。”
萧然接过水，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稍微清醒了点：“刚才的小孩，没吓到吧？”
“应该没有，”沈司夜目视前方，方向盘握得很稳，“他家长拉着他道歉了，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他顿了顿，侧头看了眼萧然的额头，“疼得厉害吗？”
“还好，”萧然摇摇头，“就是有点胀。”
医院很快到了，沈司夜停好车，快步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扶着萧然下来。张医生己经在急诊室门口等，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温和。
“沈总，这位是？”张医生看向萧然。
“萧总，浅念集团的，”沈司夜介绍，“刚才出了点小车祸，额头擦破了，手臂有点勒伤。”
张医生点点头：“先跟我来做个检查，拍个CT，排除脑震荡。”
检查很快做完，结果显示没大碍，只是轻微软组织挫伤。张医生给萧然的额头贴了块无菌纱布，又开了点消肿的药膏：“这两天别碰水，药膏早晚各涂一次，要是有头晕恶心，随时来医院。”
“谢谢张医生，”萧然接过药单，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沈司夜帮她付了医药费，又把药膏放进她的包里：“我送你回公司？还是先送你回家休息？”
“回公司吧，”萧然看了眼时间，“上午还有个会，不能缺席。”
沈司夜没反对：“好，我送你去公司。”他走到医院门口，想帮她开车门，手机却突然响了。
“喂？”沈司夜接起电话，语气很自然，“傅小姐？嗯，萧总在我这儿，刚才出了点小车祸，没大碍，就是擦破点皮。”他顿了顿，“在市中心医院，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她。”
挂了电话，沈司夜看向萧然：“傅思念知道了，说要过来。”
萧然愣了一下：“你告诉她的？”
“嗯，毕竟是家属，”沈司夜的语气很坦然，“她知道了也放心。”
萧然没说话，心里却有点复杂，不知道傅思念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傅思念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合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昨晚和萧然冷战，她心里一首不舒服，早上出门时，想跟萧然说句话，却看到她己经开车走了。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沈司夜”三个字，傅思念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听到“车祸”两个字时，她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墨水在合同上晕开一团黑色的渍。
“你说什么？”傅思念的声音瞬间提高，带着点颤抖，“她怎么样了？严重吗？在哪家医院？”
沈司夜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温和，却让她心里更慌。
挂了电话，傅思念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路过前台时，她只来得及说一句“帮我取消上午的会”，就冲进了电梯。
车库里，傅思念手抖着，插了好几次钥匙才发动车子，油门踩得很猛，车子像离弦的箭冲出车库。路上的红灯，她根本没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医院，快点看到萧然。
“让让！麻烦让让！”傅思念冲进医院大厅，声音带着哭腔，头发被风吹得很乱，脸上没化妆，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
护士看到她的样子，连忙指了指急诊室的方向：“在那边，刚检查完。”
傅思念顺着护士指的方向跑，高跟鞋跑掉了一只，她也没管，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心里的慌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转过走廊拐角，她看到了萧然，坐在长椅上，额头贴着纱布。
“萧然！”傅思念喊了一声，声音都哑了。
萧然抬头，看到她的样子，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还光着脚？”
傅思念冲到她面前，蹲下来，仔细看着她的额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动作很轻，像怕碰疼她：“疼不疼？”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怎么会出车祸？是不是开太快了？”
“我没事，”萧然拉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傅思念稍微冷静了点，“就是擦破点皮，医生说没大碍。”
傅思念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掉在萧然的手背上：“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
沈司夜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他走上前，递过一张纸巾：“傅小姐，别担心了，萧总真的没大碍，我等会儿送你们回去。”
傅思念没理他，只是紧紧握着萧然的手，像怕她跑掉一样：“我送她回去，”傅思念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不麻烦沈总了。”
沈司夜没反驳，只是笑了笑：“好，那你们路上小心，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司夜转身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傅思念正蹲在萧然面前，帮她揉着脚踝，动作很轻，萧然的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这场“意外”，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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