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融化的金子，细细密密地淌过窗棂，在纪无弘与狐枯笙之间织就一道朦胧的光网。纪无弘的目光，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眼前这张脸，仿佛要将过去十几年错过的光影，都在这一刻贪婪地补回来。
他的视线，从狐枯笙冰蓝色的眼眸开始，一寸寸地描摹。那双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的影子——一个眼眶微红、神情茫然却又难掩震撼的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在他人眼中的模样，更别说是在枯笙的眼中。
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波澜。有担忧，像是怕他刚复明的眼睛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有紧张，像是在等待他的审判；有欣慰，如同雨后初霁的阳光，温柔地洒落在心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缱绻，像是缠绕在指尖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将他的心脏轻轻包裹。
“枯笙……”纪无弘的唇瓣翕动着，这个在他唇齿间辗转了无数次的名字，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而郑重。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又像是在确认某种不可思议的奇迹。
狐枯笙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的蝶翼。他能清晰地听到纪无弘的呼唤，那声音里的复杂情绪，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倾身，将自己的脸凑得更近了一些。阳光透过他银色的发丝，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撒了一把碎钻。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水汽氤氲，却异常明亮，一瞬不瞬地回望着纪无弘，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也牢牢刻在心底。
纪无弘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看到狐枯笙眼角那抹未干的泪痕，看到他紧抿的薄唇，看到他因虚弱而微微泛白的脸色，更看到他冰蓝色眼眸里那个清晰而渺小的自己。
千言万语，如同奔腾的江河，在他的胸腔里汹涌激荡。
他想说，谢谢你，枯笙。谢谢你在那个雪夜里，让我找到了你。谢谢你在我孤寂的岁月里，默默陪伴。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谢谢你让我重见光明。
他想说，枯笙，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描摹你的模样，却从未想过，你会是这般模样。清冷，孤高，却又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他想说，枯笙，你的眼睛真好看，像蕴藏着整个星空的碎片，像融化的冰川，像最纯净的蓝水晶。里面有我的影子，这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当这些话语冲到喉咙口时，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巨大震撼和失而复得狂喜的轻唤，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枯笙？”
这一声呼唤，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心湖，却又重得像是敲在命运的钟上，在两人之间荡开悠长的回响。
狐枯笙看着纪无弘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泪光，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冰蓝色的眼眸里，那层氤氲的水汽终于凝聚成了泪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这一次，他没有去擦。
任由那滚烫的泪珠，带着他压抑己久的情绪，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然后，他迎着纪无弘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来得缓慢而坚定。
银发随着这个动作，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几缕碎发被泪珠打湿，紧紧地贴在他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片清澈的温柔和释然，像是在说：是我，无弘，我在这里。
纪无弘的心，像是被这一个简单的点头狠狠撞了一下，瞬间被巨大的暖流淹没。他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过去十几年的黑暗与孤寂，他都咬牙挺了过来，从未轻易掉过一滴泪。可自从遇到了枯笙，他的眼泪仿佛变得格外不值钱。
为他的牺牲而哭，为他的虚弱而哭，为自己重见光明而哭，更为此刻，这跨越了语言障碍的、无声的共鸣而哭。
“是你……真的是你……”纪无弘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和安心，“枯笙，我终于……终于看见你了……”
狐枯笙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纪无弘的脸颊，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
指尖触碰到纪无弘温热的皮肤和滚烫的泪水，狐枯笙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密的疼。他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纪无弘没有躲开，任由狐枯笙微凉的指尖在他脸上游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指尖的颤抖，那是一种混合着激动、心疼和小心翼翼的颤抖。
他微微侧过头，将自己的脸颊在狐枯笙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像是一只寻求安慰的猫。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哑狐九尾照盲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狐枯笙的指尖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却被纪无弘轻轻按住了手腕。
“别躲，枯笙。”纪无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让我好好感受一下……感受一下你是真实存在的……”
狐枯笙的动作顿住了。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片柔软的妥协。他任由纪无弘按着自己的手腕，指尖依旧停留在他的脸颊上，感受着他温热的皮肤和细微的颤抖。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深沉的寂静。
没有言语，只有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和两颗紧紧相依、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们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里。空气中，药香、墨香和狐枯笙身上那清冷的月麟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安心的气息。
纪无弘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狐枯笙的脸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最初的震撼和茫然，多了几分温柔和痴迷。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狐枯笙银白的长发。那发丝柔软而顺滑，像是上好的绸缎，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他能清晰地看到发丝间跳跃的阳光碎片，那是他过去从未想象过的美丽。
“你的头发……”纪无弘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奇和赞叹，“像月光……真好看。”
狐枯笙的耳尖，瞬间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粉色。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偏过头，却被纪无弘轻轻捏住了下巴，将他的脸转了回来。
“别躲。”纪无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让我再看看你。”
狐枯笙的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顺从地抬起头，迎上了纪无弘的目光。冰蓝色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纪无弘专注而痴迷的脸。
纪无弘的指尖，从狐枯笙的长发，滑到他的眉骨，再到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他的下巴上。每一个触碰，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狐枯笙皮肤下细微的血管跳动，感受到他因自己的触碰而微微绷紧的肌肉，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和微凉。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不再是过去那种冰冷的、只能通过指尖去想象的轮廓，而是有血有肉、有温度、有情绪的存在。
“枯笙，”纪无弘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你知道吗？我以前总在想，你会长什么样。”
“我想过，你或许会像山间的清风，自由而不羁；或许会像崖边的寒梅，清冷而孤傲；或许会像月下的流泉，纯净而灵动……”
“可我从未想过，你会是这样……”纪无弘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却只是笑了笑，眼底的痴迷几乎要溢出来，“这样……让我移不开眼。”
狐枯笙的心跳，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他能听懂纪无弘话语里的意思，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真诚和炙热。尽管他无法用言语回应，但他冰蓝色的眼眸里，却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那里面有羞涩，有喜悦，有感动，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眷恋。
他微微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覆上纪无弘还停留在他下巴上的手。然后，他牵着纪无弘的手，缓缓地、轻轻地，将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跳动着一颗为他而加速、为他而柔软的心。
纪无弘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狐枯笙胸腔里传来的、平稳而有力的心跳。那心跳声，像是在回应他刚才的话语，又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意。
纪无弘的心脏，也跟着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和狐枯笙的心跳同频共振。他看着狐枯笙冰蓝色眼眸里清晰的自己，看着他眼底那抹温柔的笑意，忽然觉得，过去十几年的黑暗，都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光明。
等待着眼前这道光，等待着眼前这个人。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狐枯笙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
“枯笙，”纪无弘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永恒的誓言，“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我会用这双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也好好看着你。”
“我会陪着你，首到你好起来，首到你能开口说话，首到……永远。”
狐枯笙看着近在咫尺的纪无弘，看着他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的坚定和温柔，冰蓝色的眼眸里再次蓄满了泪水。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有承诺，有感激，有信任，还有一份同样深沉、同样无声的爱意。
阳光越升越高，透过窗棂，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在地板上，构成一幅温暖而宁静的画面。听竹苑的竹林里，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唱起最动听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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