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纺织厂周边，是一片典型的老旧工人社区。红砖楼房墙皮斑驳，狭窄的巷道里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生活气息。
姜晚宁和李明才在社区活动中心门口站定，想找个负责人聊聊，就被几位警惕性极高的阿姨围住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阿姨，手里还提着刚买的青菜，上下打量着他们。
李明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解释，另一位胖阿姨己经抢白：“看这穿戴，又是那些开发商吧？我们这儿不欢迎！”
“就是，前几年那个什么公司，说得天花乱坠，最后呢？还不是把我们坑惨了！”
“噪音扰民，补偿款到现在还有几户没拿到呢！”
居民们七嘴八舌，怨气冲天，显然对“开发商”这三个字己经深恶痛绝。几扇临街的窗户后面，也探出几张带着审视和不友善的脸。
姜晚宁静静听着，并未急于辩解。她能理解这种情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时，一个穿着旧式中山装，戴着老花镜，面容严肃的老人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他一出现，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不少。
“都别吵了。”老人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他看向姜晚宁：“你们就是宁万企划的人？”
“是的，老先生，我是姜晚宁。”
老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强硬：“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企划，城西纺织厂这块地，历史遗留问题一大堆，你们别想打它的主意。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想再折腾了，你们请回吧。”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几乎是下了逐客令。
李明有些急：“老先生，我们是真心想把项目做好，改善大家的生活环境……”
“改善？”一个尖细的女声插了进来，“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别又是什么污染项目，到时候我们找谁说理去！”
姜晚宁注意到，人群中，几个年轻人的表情有些不同，他们似乎对老人们的固执有些无奈，但又不敢公然反驳。她还敏锐地察觉到，刚才那个尖细女声响起时，人群边缘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嘴角似乎勾了一下，随即又隐入人群。
看来，社区内部的意见并不统一。
回到临时租用的办公室，李明有些泄气：“姜总，这帮老人家油盐不进啊。要不，咱们还是首接找区里，把审批手续先跑下来？有官方文件，他们总不能再拦着吧？”
姜晚宁摇摇头：“不行。强行推进，只会激化矛盾。项目就算建起来，也会后患无穷。他们现在的不信任，源于过去的伤害，也可能……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她回想起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光谈商业价值，对他们来说太苍白了。”姜晚宁手指轻敲桌面，“李明，你让小张和小林辛苦一下，把纺织厂周边几个主要社区的居民情况摸排一遍。家庭结构、收入来源、生活习惯，特别是那些对纺织厂历史有怨言的家庭，具体是什么问题，谁是社区里说话有分量的人，都给我弄清楚。”
“这……工作量可不小。”李明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我明白了，姜总。”
“还有，”姜晚宁补充道，“留意一下，最近社区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传言，或者陌生人活动。”
接下来的几天，李明他们虽然碰了不少钉子，但也确实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姜晚宁的预感也很快得到了证实。
社区的公告栏上，一夜之间贴满了打印粗糙的传单，标题耸人听闻：“警惕黑心资本入侵！无良商家欲将废弃工厂改造成化工厂，毒害我们和下一代！”落款是模糊的“一群忧心忡忡的居民”。
传单上，宁万企划的名字和姜晚宁的照片赫然在列，旁边还配上了几张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化工厂浓烟滚滚的图片。
“这太恶毒了！”小林气得脸通红，“我们明明是想做高新技术产业园！这纯粹是造谣！”
李明也面色铁青：“肯定是华盛集团搞的鬼！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姜晚宁拿起一张传单，仔细看了看，纸张是最普通的打印纸，排版也简单粗暴，但煽动性极强。她反而笑了：“看来，陈总终于坐不住，开始出招了。只是这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了些。”
“姜总，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也印传单反驳？”小张问道。
“不用。”姜晚宁将传单丢进垃圾桶，“跟他们打口水仗，只会越描越黑。既然他们想把水搅浑，那我们就得找到那个真正能说上话，并且愿意听我们说话的‘定海神针’。”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份社区核心人物名单上，最上方，正是那位态度强硬的中山装老人——社区退休老干部，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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