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玄关的灯忽明忽暗地闪了两下。
马嘉祺松开手去按开关，指尖刚碰到按钮，灯光就彻底灭了，只留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阴影。
“跳闸了？”
阮溯妄摸到鞋柜旁的应急灯，按亮时暖黄的光立刻漫开来，恰好照亮马嘉祺弯腰检查电闸的背影。
他的动作顿了顿，喉结轻轻滚了滚，才哑着嗓子说：“可能是。”
阮溯妄这才发现他不对劲。
刚才在外面紧绷的戾气全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种难以言说的疲惫，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是焦虑发作的征兆。
她想起他病历上的“重度焦虑”，想起他说“听见开门声就发抖”，心脏突然揪紧了。
应急灯的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些细碎的红痕，是刚才攥得太用力掐出来的。
阮溯妄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
马嘉祺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别硬撑。”
她把脸埋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不舒服。”
他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以前我姐姐发作时，”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也总爱这样抱着我。”
应急灯的光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相互缠绕。
阮溯妄想起那张放在饼干盒旁的照片，女孩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和马嘉祺有几分像。
“她也怕黑吗？”
“怕。”
马嘉祺转过身，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疲惫犹如化不开的雾，
“所以总开着床头灯睡觉，说这样噩梦就不敢来了。”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应急灯的边缘：“刚才灯灭的瞬间，我突然觉得……好像又回到她走的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他放学回家时灯是灭的，推开姐姐房门时，看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半颗没吃完的糖。
阮溯妄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密密麻麻地疼。
于是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
“现在有我呢。”
她说，“我不怕黑。”
马嘉祺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伸手把她抱得很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应急灯从手里滑落，在地板上滚了半圈，暖黄的光恰好照亮茶几上的药盒——是他每天睡前要吃的抗焦虑药。
阮溯妄摸到药盒时，指尖碰到了个冰凉的东西，是她的依赖症药物，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摆在了一起。
两种药瓶并排躺着，标签上的字在暗光里模糊不清，却像在无声地诉说：我们都一样。
“该吃药了。”
阮溯妄把他的药瓶递过去，爱意灼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爱意灼痕最新章节随便看！又摸出自己的那盒，
“我陪你。”
马嘉祺没接，只是低头看着她手里的药盒，忽然笑了：“以前觉得吃药很丢人，像在向全世界承认自己不正常。”
“现在呢？”
“现在觉得，”他接过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能好好吃药，能被人陪着吃药，其实挺幸运的。”
阮溯妄把自己的药也倒出来，是半颗粉色的缓释片，医生说能缓解触碰渴求带来的焦虑。
她记得第一次吃时吐了很久，觉得自己像个快报废的机器，是外婆蹲在她旁边，拍着她的背说
“吃药不丢人，好起来才重要”。
现在马嘉祺也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杯温水，眼神和外婆当年一样温柔。
药片混着温水滑进喉咙，留下点微苦的涩味。
阮溯妄刚要去拿水杯，就被马嘉祺按住了手。
他低头，用舌尖轻轻舔掉她唇角沾着的药粉，动作自然得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有点苦。”他说，呼吸里带着淡淡的药味，“给你点甜的。”
阮溯妄的心跳漏了一拍，才发现他掌心还攥着颗桃子味的糖。
糖被剥开递到她嘴边，桃子的甜混着薄荷的凉，瞬间压过了药味。
她含着糖抬眼看他，发现他也放了颗在嘴里，两颊微微鼓起…
“其实我刚才很怕。”阮溯妄突然说，声音含混在糖的甜味里，“怕你说‘女朋友’是气话。”
马嘉祺咬碎糖果的动作顿了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气话。”
他的指腹揉过她的耳垂，带着温热的触感：“从在公园看到你蹲在秋千旁哭，就有点想……把你捡回家了。”
阮溯妄的脸突然发烫，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能闻到他发间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药味，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那你应该捡对了。”她闷声说，“我很乖的，会按时吃药，会好好吃饭，还会……”还会控制不住地想吻你。
最后半句没说出口，却被他用一个吻堵在了喉咙里。
这个吻带着橘子糖的甜和药的微苦，像他们此刻的生活，有疼痛，有难堪，却也有藏在缝隙里的甜。
阮溯妄的手指钻进他的头发里，感受着他呼吸的频率，感受着他微微发颤的睫毛——原来他也会紧张。
应急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月光从窗外涌进来，在地板上积成滩浅浅的水。
“灯好像修好了。”马嘉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
阮溯妄抬头，果然看见玄关的灯重新亮了，暖黄的光漫过来，照亮了他眼里的温柔。
她突然想起外婆总说的那句话
“日子就像这灯，灭了总会再亮的。”
以前她不信，觉得有些裂缝一旦出现，就再也填不满了。
可现在她有点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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