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整理区域后，阮溯妄和林薇碰面的机会少了很多。
她被调到了二楼的古籍区，这里更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戴老花镜的老人偶尔上来翻书。
本以为这样就能清静些，可林薇总能找到由头上来。
有时是送新到的书签，笑着放在她手边：“店长说给各区域都分点，这小兔子的挺配你。”有时是借口找书，蹲在她身边翻半天，轻声说：“还是楼上安静，适合看书。”
阮溯妄大多时候只是点头应着，手里的活没停——给古籍包书皮、贴防潮标签……
周三下午，她正蹲在地上整理一箱刚从仓库搬来的旧书，林薇又上来了。
这次手里没拿东西，只是靠在书架旁看着她，突然开口：“小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阮溯妄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没有。”
“可你总躲着我。”林薇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委屈似的，“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要是我说错了话，你跟我说呀。”
阮溯妄捏着书脊的手指紧了紧。
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尤其是对方放低姿态时，她总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没有，你想多了。”她站起身，把书放回书架，“只是楼上忙，没时间说话。”
“是吗？”林薇笑了笑，走过来帮她递书，指尖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凉，“其实我就是……挺想跟你做朋友的。我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好不容易碰到个合得来的，还住得近。”
她的语气很真诚，眼里也带着点期待，让阮溯妄刚才硬起来的心又软了软。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林薇可能只是性格热情，不懂得保持距离而己。
“我没有躲你。”阮溯妄轻声说，“只是……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我知道。”林薇立刻接话，笑得更软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温柔的人。那天那个男生凶你，你都没跟他计较。”
提到上午找书的男生，阮溯妄的脸有点热：“也不是计较……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林薇拍了拍她的胳膊，动作自然得像闺蜜，“以后再有人凶你，你就喊我，我帮你怼回去！”
阮溯妄没说话，心里却没那么别扭了。
晚上马嘉祺来接她时，她犹豫了下，还是把下午的事说了。
“她说想跟我做朋友。”阮溯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有点含糊，“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马嘉祺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没首接回答，只问：“跟她待在一起，你舒服吗？”
阮溯妄愣了愣。
舒服吗？好像也谈不上不舒服，就是总有点紧绷，要刻意想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怕自己说错话，也怕自己又想多了。
“好像……不太舒服。”她小声说。
“那就别勉强自己。”马嘉祺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朋友不是靠‘应该’做的，是待在一起放松才对。要是觉得累，就不用来往。”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照得很亮。阮溯妄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那点犹豫消失了。
是啊，舒服才重要。不用刻意讨好，不用反复猜测，累了就躲远些，这没什么不对。
“嗯。”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阮溯妄没再回应林薇的亲近。
林薇送书签，她只说“谢谢”，没再多话；林薇上来找书，她就借故去整理另一边的书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薇大概也察觉到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上来的次数也少了。
首到周五下午，快下班时，林薇突然匆匆跑上楼，手里拿着个手机，脸色有点白：“小阮，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手机？刚才在楼下捡的，屏保是你的照片。”
阮溯妄的心猛地一沉。
马嘉祺的手机屏保确实是她的照片——上次去墓园，他偷偷拍的，她蹲在墓碑前，手里捏着橘子糖。
她接过手机，指纹解锁时，心跳得飞快。屏幕打开的瞬间，她看见微信界面停留在和一个备注“薇薇”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是林薇发的：“我在书店等你，有东西给你。”
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
阮溯妄的指尖冰凉。
薇薇？林薇？
她抬头看向林薇，林薇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他的？快给他打个电话吧，他肯定着急了。”
阮溯妄没说话，手指颤抖着点开聊天记录。
往上翻了没几条，就看见林薇发的消息：“你上次说喜欢的那幅画，我帮你找到了。”
“你姐姐以前是不是也喜欢兔子布偶？我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
“小阮好像不太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而马嘉祺的回复很少，大多是“嗯”“不用了”“她没有，别多想”。
可他从来没跟她说过，他加了林薇的微信，更没说过他们在聊天。
“找到了就好。”林薇伸手想拿回手机，“我帮你给他打电话吧，他说不定就在附近。”
阮溯妄猛地攥紧手机，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林薇，林薇的眼里还带着担忧，可那担忧底下，好像藏着点别的东西——像得逞后的暗喜，又像挑衅。
“不用了。”阮溯妄的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我自己给他打电话。”
林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得彻底：“也好。”她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了，脚步比上来时快了很多。
阮溯妄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马嘉祺的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手机屏幕还亮着，林薇发的消息刺得她眼睛疼。
为什么不告诉她？
马嘉祺为什么要加林薇的微信？为什么要跟她聊这些？
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来，瞬间把她淹没了。
楼下传来风铃响，是马嘉祺来了。
阮溯妄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机，转身往楼下走。
她要问清楚。
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要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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