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刚走进书店，就看见阮溯妄从楼梯上下来。
她手里捏着个手机——是他早上出门时落在玄关的那部旧手机，屏保亮着，能清晰看到停留在微信界面的聊天框。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迎上去：“溯妄，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阮溯妄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冷意，“解释你为什么加了林薇的微信？还是解释你们聊了多久？”
她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薇薇’？你们很熟吗？”
马嘉祺看着那备注，喉结滚了滚：“前天她捡到我落在柜台的设计稿，说想问问画里的细节，加了微信发图给我。备注是她自己改的，我没注意。”
“没注意？”阮溯妄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她跟你聊我姐姐的布偶，聊我不喜欢她，你也没注意？”
她翻出林薇问“你姐姐以前是不是也喜欢兔子布偶”的那条消息，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白得吓人：“你连我都没说过多少姐姐的事，跟她聊这些？”
马嘉祺的眉头紧锁：“我没跟她说什么，就回了句‘别打听’。她总找借口发消息，我想着你在店里还要跟她碰面，不想闹太僵，就没首接删——”
“不想闹太僵？”阮溯妄猛地提高声音，又很快压低，怕被旁人听见，“所以你就瞒着我？马嘉祺，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拿着你手机的时候，有多慌？”
她以为林薇的靠近只是自己敏感，可马嘉祺这声“没注意”“不想闹太僵”，像把钝刀，慢慢割着她心里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信任。
“我不是故意瞒你。”马嘉祺伸手想拉她，被她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语气急了些，“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说，怕你多想——”
“怕我多想？”阮溯妄看着他，眼里慢慢红了，“你不跟我说，我才会多想！你知不知道我最怕什么？我最怕你们都瞒着我，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母亲瞒着她偷偷联系疗养院，像外婆走前瞒着她藏起止痛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时刻，比刀子扎着还疼。
马嘉祺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突然沉了下去。他想说“不一样”，想说他从没想过要瞒她，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他确实没说，确实让她慌了。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发涩，“是我没考虑好。”
林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柜台后，偷偷往这边看，见他们停了争执，还假惺惺地探出头：“是不是手机的事？都怪我，刚才没及时跟小阮说清楚……”
“不关你的事。”阮溯妄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走吧。”
她转身往外走，没再看马嘉祺一眼。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晚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低声叹气。
进了家门，阮溯妄首接走进卧室，反手想关门，被马嘉祺用手挡住了。
“溯妄，你再听我说一句。”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很认真，“我跟林薇真的没什么。加微信是为了拿设计稿，后来没删是我顾虑太多，我不该瞒着你，是我的错。”
“是不是错，重要吗？”阮溯妄别开脸，不看他，“重要的是，你遇到事，第一反应是瞒着我，不是告诉我。”
她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床头柜上那只兔子布偶——是马嘉祺姐姐留下的那只。以前她总抱着它睡觉，觉得是两个人共有的念想，可现在看着，却觉得刺眼。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她突然问，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觉得跟我解释太累，不如瞒着省事？”
马嘉祺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不是的！我从没想过你麻烦！我只是……”
他只是怕她又像以前那样，因为一点小事就缩回壳里；只是怕她觉得林薇的靠近是他的默许；只是怕她又开始怀疑——怀疑他对她的好，是不是像马兰说的那样，迟早会变。
可这些话，他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阮溯妄抽回手，往后缩了缩：“我累了，想睡觉。”
马嘉祺看着她眼里的疏离，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站起身，轻轻带上门：“你早点休息，有事喊我。”
卧室里只剩下阮溯妄一个人。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冷霜。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好友申请，备注写着“小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溯妄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觉得很累。
她不是怪林薇，甚至不是完全怪马嘉祺。
她只是怕……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缩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头。
黑暗里，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眼角往下淌，浸湿了枕巾。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些失眠的夜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黑夜里漂着，抓不住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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