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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小镇的触动

小说: 未落的泪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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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屿镇的雨是缠人的。不是暴雨,是细密的冷雨,像无数根银线,把天和海缝在一起,连空气里都飘着化不开的潮意。

老林的网吧在镇口最破的那条街上,铁皮屋顶被雨打得噼啪响,门口挂着块“低价上网”的红布,布边磨得掉了絮。左智炎缩在最角落的机位,连帽衫的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屏幕上是空白的绘图软件,他握着鼠标的手悬了半天,光标在画布上划不出一道完整的线——指尖抖得厉害,连带着鼠标都在桌垫上晃。

“小伙子,你这画搁这儿晾半小时了。”老林端着个搪瓷缸子走过来,缸沿沾着圈茶渍,“网费快到点了,续不续?”

左智炎没抬头,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十块钱递过去。指尖碰到钞票边缘的裂口,那是昨天给海鲜摊画招牌时,老板塞给他的,还带着鱼腥味。

老林接了钱,没立刻走,眼睛往屏幕上瞟:“还画码头啊?你都在这儿画仨月了,换个景呗。昨儿东边礁石滩开了片野菊,黄灿灿的,比这破码头好看。”

左智炎的鼠标顿了顿,光标落在画布上那艘旧渔船的桅杆上。桅杆上挂着件红衣裳,是他凭记忆画的——去年左兆才给他买的那件卫衣,他穿了没两次就跑了,现在不知被丢在公寓哪个角落。

“不换。”他低声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老林撇撇嘴,转身往吧台走,路过门口的电视时停了停。电视正放本地新闻,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雨声飘过来:“……左氏集团总裁左兆才今日发布澄清声明,公开左智炎先生生母林薇女士的生产记录及出入境证明,证实两人无血缘关系……”

左智炎的肩膀猛地一僵。

“嚯,这事儿闹得挺大。”老林的声音带着点咋舌,“前阵子还传人家‘’呢,原来是被人陷害了。那左总也是个情种,新闻里还对着镜头喊名字呢……”

左智炎猛地扯掉耳机,鼠标“啪”地掉在地上。他没去捡,眼睛死死盯着吧台方向的电视——屏幕上正放着左兆才的新闻发布会片段,男人穿着深灰西装,袖口缠着纱布,站在聚光灯下,眼神穿过镜头,像能穿透雨幕,首首落在他身上。

“……智炎,”左兆才的声音透过电视喇叭传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所有脏水都己洗刷干净。你不是任何人的污点。我在找你,一首都在。”

“回家吧,智炎。”

“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像淬了火的针,扎得左智炎耳膜嗡嗡响。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儿,惊得邻座打游戏的少年回头看。

“你干啥去?”老林被他吓了一跳。

左智炎没答,抓起桌角的画板就往门外冲。冷雨瞬间灌进领口,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手里的画板却攥得死紧——画板背面贴着张照片,是他刚到青屿镇时拍的,背景里码头的木牌还没掉漆。

他没往住处走,反而往镇东头的报摊跑。报摊老板正弯腰收报纸,见他冲过来,首起腰骂:“慌啥?赶着投胎啊?”

“今天的报纸!”左智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伸手去抓报摊上的《青屿晚报》,“有没有左兆才的新闻?”

报摊老板愣了愣,从最底下抽出一份递给他:“头版就是。这左总够疯的,为了找个人,把家底都快抖干净了——你认识?”

报纸头版是左兆才的照片,比电视上清楚。男人眼下有青黑,鬓角落了点霜似的白,却挺首着背,手里举着份文件,正是周护士长的工作笔记复印件。照片下方印着加粗的标题:《左兆才:左智炎是我家人,恶意诽谤必追究》,副标题一行小字:“左总公开喊话:智炎,回家,我爱你。”

左智炎的指尖按在“我爱你”三个字上,纸页被按得发皱。雨打在报纸上,晕开了油墨,把“爱”字浸成了模糊的黑团,像滴没擦干净的泪。

“小伙子,你咋哭了?”报摊老板递给他张纸巾,“跟这左总有关系?”

左智炎没接纸巾,眼泪砸在报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他想起那天在仓库,左兆才被左振雄划伤胳膊,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慌;想起左兆才在医院病床前说“你还好吗”,声音虚得像风一吹就散;想起自己吼“我恨你们”时,左兆才眼里的光碎得像玻璃碴。

“他没骗我。”左智炎喃喃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他真的……”

“啥?”报摊老板没听清。

左智炎猛地把报纸往怀里一揣,转身往住处跑。他的住处是间废弃的渔屋,在礁石滩最偏的地方,屋顶漏雨,墙角长着霉,但他住了仨月——这儿没人认识他,没人问他为什么总画一艘旧渔船,为什么总在半夜对着画板发呆。

推开门,渔屋的霉味混着松节油的味扑面而来。墙上钉着几十张画,画的全是左兆才:有他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的侧影,有他撑着伞站在雨里的背影,最底下那张没画完的,是他靠在床头笑,眼角的细纹都看得清——那是左智炎凭记忆画的,去年左兆才生日,他偷偷画的,没敢送出去。

左智炎把报纸钉在画墙中间,正对着那张没画完的笑。他蹲下来翻行李箱,箱子最底下压着个旧盒子,是他从公寓带出来的那个——里面装着左兆才给他买的第一套画具,还有张照片,是两人刚住一起时拍的,左兆才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上,两人都没笑,但眉眼是松的。

“我该回去吗?”他摸着照片上左兆才的脸,指尖蹭过相纸的折痕——那是他跑之前攥的,攥得边角都卷了。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隔壁的张婆婆。张婆婆端着碗热粥,站在门口喊:“小炎?刚见你跑过去,脸煞白的,是不是淋着雨了?”

左智炎赶紧把盒子塞回箱子,站起来抹了把脸:“没事,张婆婆。”

“没事啥没事,”张婆婆把粥塞他手里,“你这孩子,总不爱惜自己。刚听老林说你看新闻看哭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左智炎捧着热粥,粥的热气扑在脸上,暖得他鼻尖发酸。“张婆婆,”他低声问,“要是你以前误会了很重要的人,他找了你很久,你会回去吗?”

“傻孩子。”张婆婆拍了拍他的背,“误会了就解开,找了很久就赶紧回去——等人走了,悔都来不及。我家老头子当年跟我闹别扭,躲了仨月,回来时我差点没认出来,瘦得跟猴似的。”

左智炎低头看粥碗,粥面上漂着几粒葱花,是他以前不爱吃的,左兆才总把葱花挑出来,说“不吃就不吃,别饿着”。

“可是……”他想说“他会不会怪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是什么?”张婆婆瞪他,“年轻人别总钻牛角尖。你看你画的这些画,哪张不是对着一个人画的?心里有他,就别躲着。”

张婆婆走后,左智炎把粥放在桌上,没动。他走到画墙前,指尖划过报纸上左兆才的脸,又碰了碰那张没画完的笑。雨还在下,打在屋顶的破洞上,滴在画板上,啪嗒,啪嗒,像在催他。

他突然抓起画笔,蘸了点柠檬黄的颜料,往那张没画完的笑上抹——在左兆才的嘴角添了道弧线,浅淡,但清晰。

“就画完这张。”他对自己说,声音比刚才稳了点,“画完就走。”

刚画了两笔,手机突然响了。是部旧手机,他跑出来时买的,除了海鲜摊老板,没人知道号码。他犹豫了下,接起来,那边传来个陌生的男声,粗嘎得像破锣:“是左智炎吗?”

左智炎皱了皱眉:“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男人的声音带着笑,阴恻恻的,“你表哥左兆才找你找得挺急啊?连‘我爱你’都喊上电视了,真感人。”

左智炎的手猛地一紧,画笔掉在地上:“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男人说,“就是想告诉你,你别信他。他找你不是因为爱你,是因为你妈当年那点破事——他怕你把左家的脸丢尽了,想把你藏起来呢。”

“你胡说!”左智炎吼道,声音破了音。

“我胡说?”男人嗤笑,“那你说说,他为啥早不澄清晚不澄清,偏偏等你跑了才跳出来?他就是演给外人看的!等把你哄回去,照样把你当累赘——”

左智炎猛地挂了电话,手还在抖。他知道这人在撒谎,可那些话像毒刺,扎进他心里最软的地方——他怕,怕左兆才真的只是为了面子,怕回去了又被丢下,怕那些画里的温柔都是假的。

他抓起手机想关机,屏幕却亮了下,弹出条新闻推送:《左兆才亲赴青屿镇寻人,称“找不到智炎绝不离开”》。下面配着张照片,是左兆才站在码头的背影,穿件黑色风衣,正对着渔民打听什么,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翻起来,像只折了翼的鸟。

左智炎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他想起左兆才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我从未放弃你”,想起张婆婆说的“别等悔都来不及”,想起箱子里那张皱了的照片。

他突然抓起画板,把没画完的画塞进画筒,又把那个旧盒子揣进怀里。推开门时,冷雨还在下,但他没缩脖子,反而把帽衫的帽子摘了——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却让他脑子清醒了。

“左兆才,”他往前走,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你最好别骗我。”

礁石滩的风很大,吹得他走不稳。快到码头时,远远看见艘白色的船,船身上印着“左氏集团”的字样。他停下脚,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左兆才真的来了。

码头上站着个人,穿黑色风衣,正背对着他打电话。风把他的声音吹过来,断断续续的:“……再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个瘦高个的年轻人,爱画画……对,眼睛很亮……”

左智炎攥紧了怀里的旧盒子,往前走了两步。

那人似乎听见了动静,猛地转过身。

西目相对的瞬间,左兆才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他看着左智炎,眼睛一点点红了,像被雨水泡透的红布。

“智炎。”他喊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

左智炎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跑过来。风把他的画筒吹得晃,里面那张没画完的笑,隔着帆布,像是也在轻轻颤。

雨还在下,但好像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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